智聪哥儿俩听到动静,一人一个大茶缸子扣到墙上,耳朵贴在缸底,嬉皮笑脸地窃听。
焦司机首先发难,一句兔子不吃窝边草拉开序幕,接着骂他老婆臭不要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贼腥味,贼眉贼眼,贼头狗脑,贼子乱臣,贼心不死,贼不走空。
焦太太反齿相讥,骂老公是贼骨头,家里一窝贼丕。个个贼头贼脑,贼眉鼠眼,贼不空手,贼人心虚,贼喊捉贼。
这两口子急赤掰脸,唇枪舌剑,越吵声音越高,吵着吵着离了题儿,剑走偏锋只管日爹次奥娘,不一会只听“咣啷”一声脆响,不知哪位先摔了一个碗。
接着“哗啦”一声脆响,又砸了一个盘子。
“丁零当啷”不知是谁又一脚踹飞了洗脸盆。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惊天动地,震人心肺,宣告肉搏战正式开始。
只听噼里啪啦,稀哩呼噜,叮铃咣啷。夫妻二人拳来脚去,擀面杖来托布把往,恶战中撞得桌倒橙翻,撕扯得破衣烂衫。他们从大屋打到厨房,厨房打到小屋。从地下打到炕上,又从炕上滚到地下,苦苦鏖战,不死不休。
混战中焦司机恶声恶气,粗门大嗓,嘴头子上的功夫丝毫不减,像极了特务刑讯逼供犯人。
焦疯婆子连哭带嚎,光听声音,真不知道她吃了多大的亏儿。
他们的两女一儿终于忍无可忍,加入战团企图搅局。
听声音是大女儿抱着母亲的腰,小女儿抱着父亲的腿,儿子居中调停。
乱了许久,声音渐渐减弱,良久终于鸦雀无声,战火得以平息。
第二天早晨,智聪看到焦司机眼睛上架着一副大墨镜,双手摩挲着脸,仿佛在家里脸还没洗利落,边走边继续洗一般。他昂首挺胸,器宇轩昂,若无其事地上班去了。
智聪在他身后细看,发现他的右腿有点瘸,腰好像也微微侧着不太灵活。
焦太太则里里外外忙活,智聪履履偷眼细细观察,这老娘们儿脸上一点伤疤也没有,风风火火,一如往常。
下午智聪在楼头玩,看到焦大车把汽车停在道边,从驾驶楼里拽出一卷油毡纸扛着往家走。由于匆忙中忘了戴墨镜遮挡,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右眼明显肿了起来,眼眶四周紫了豪青,脸上也有几道挠痕。
卧茨奥,原来焦司机只有嘴皮子上的功夫,实际上挨了一顿毒打,他老婆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智聪赶忙往家跑,向母亲通报昨晚的实况去了。
无忧无虑地玩了一个多月,这天父亲告诉智聪:铁路五小学已经完全竣工,他们马上就可以上学了。
父亲所在的这个工程段很大,下面的几个工程队,有专门修铁道线的,有专门修铁路桥梁涵洞的,还有专门盖房子搞建筑的。
最牛的工程队是盖房子搞建筑的,因为在这里无论什么工种都是技术活,虽然也经常到辖区内沿线的城市或乡镇盖房子,但是本市正处于发展时期,还是在本市施工的时候多。
即使是出去盖房子,这种工程队也炙手可热。
比如建筑工程队的队长,赶上在自己家乡小县城盖房子施工时,一声令下,给自己家的亲朋盖了好几间大瓦房。
那时候占块地这种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很容易搞定,向上级申报建筑材料的计划时,本来就可以多报。施工期间又可以追加预算,所以建筑队从上到下揩公家油的比比皆是。
他们的座右铭就是: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
计划建幢四层楼的铁路五小学,段里竟能借光自己建起一栋楼来。
像焦司机这种大拿更了不得,铁路五小学的楼房刚竣工。天天往工地送料的他,不但盖起了漂亮的围墙圈出个大院子,院里还盖了一座漂亮的小房,离雨搭一米远也彻了一层墙,上面用松木板的和雨搭连接起来,盖上几层厚厚的油毡纸,居住面积一下子增大了几十平方。
焦司机在院里盖的房子外山墙就直接当院墙,上面还开了个窗户,这个窗户几年后差点儿要了智职的命!
与焦大车不相上下的是齐主席和汪财长,齐主席主管工会,平常的工作就是关心职工,为职工谋利益的。职工们自然也关心他,为他谋利益,因此不用他吱声,院里的围墙和小房飞快地起来了。
汪财长是管钱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办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在话下。
程工长本身就是建筑队的工长,他阁下眼珠子一瞪,几十号兄弟一起动手,院里的工程也没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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