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再出事儿了!”成大林头都大了。若不是念在成家父辈两代人根正苗红,革命家庭出身,成大林村主任的帽子估计早就被一撸到底。成大林看得出乡镇干部领导对龟寿村,对成大林工作的失望。只是深藏在心没能表露出来罢了。
李唤民多嘴的坏毛病依旧没能改变。
当石滚子的事儿还没个着落的时候,无意间说漏嘴的李唤民眉飞色舞添盐加醋的就将南坡底下发生的一幕,在众目睽睽之下神色夸张的演绎了一遍。
其中,成老三英勇决斗斥退歹徒牛得发的事迹被完全调了个儿,搁置在了自己身上。成老三在不知不觉中竟成了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龌龊人。
尽管这一点本无人相信,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流言还是很快就传到了成大林的耳中。李唤民无心之举再次的将成老三成大林两兄弟陷入了无尽的心病之中。
成大林一直耿耿于怀的幕后黑手终于水落石出了。牛得发私藏枪支的事儿其实早有耳闻,只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案情已经到了重点监护,排查取证的阶段。按理,成老三只要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做以汇报,尔后也不至于发生如此惨烈的死伤事件。可是,成老三守口如瓶,将这原本难得的机会深藏在了心底。
也正是由于成老三的优柔寡断这才错失了挽救的机会,将亡命之徒断送在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成老三有成老三的苦衷,一是他有三个未成年的娃娃儿,在这荒天僻野甘河子村小,怕伺机报复,他不敢轻举妄动。其二,牛得发是手持幽黑的手枪,可是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成老三听得真切,并没有任何响动。黑色的手枪巷道里家境稍好的娃娃家,逢年过节的时不时的就出现几把。倘若是玩具枪呢?还不落个栽赃陷害的罪名。再说,即便是真的,成老三的话大哥成大林会相信吗?
牛初三辱骂老三母亲的时候成大林就歪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一向威风凛凛大义凛然的他竟然忍气吞声的妥协了。眼瞅着自个儿年迈的母亲遭人欺侮,竟没嘣出一个屁儿来。成老三上门理论过,当大哥的却拿架子压他,警告他念在大嫂子的情面上不要轻举妄动!
成老三忍气吞声,一想到生他养他的老娘竟比不上一个上门没几天还带着娃儿的寡妇。气就不打一处来,也便发生了尔后当众殴打牛初三的恶**件。
牛初三就是因为成大林收纳了她妹妹的缘故,自认为有了靠山才目中无人狐假虎威的。成老三可不会惯着他。
牛家后生自寻死路同成老三有个屁的关系呢!经李唤民胡编乱造的一通说道,竟成了不可告人的阴谋伎俩。
牛初三的妹子一哭闹,成大林的耳根子就软了。
这一夜,成大林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自认为还比较心疼照顾三弟的成大林在兄弟情感上终于动摇了。
“看来他是低估了成老三的本领!”
“和他熟吗?”
“不熟!”
“除却一奶同胞的关系,谁认识谁是谁的谁呢?”
自知老汉有七个儿女,除排行老四的一个男娃在饥荒中夭折外,女娃娃都已出嫁。把女娃子都折算在内,成大林也是排行老二的,上头还有个大姐。而成老三,排到了第六位,俩人之间差着十四五岁的距离!换句话说,当成大林背着行囊独自一人走南闯北的混社会的时候,成老三还不知道在哪里......
成大林细细的回味着道听途说的是非话,躺在炕头上不知不觉的进了梦乡。
......
燥热的暑气几乎要烘烤干了地里的庄稼。成老三已是许久没再碰上大哥成大林了,换作以往,有了空闲牛家嫂子总要推了粮食前来磨了面粉打了苞米糁的。成老三已经记不起上次加工粮食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问过李雪芬,也并不知情,只是好端端的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妯娌大嫂不知为何突然换了一副嘴脸,见面打招呼也懒得哼上一声。
成老三责怪了媳妇李雪芬几句,只当是妇人之间的过节,说起话来没边没沿的,不知那句话得罪了人,也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晌午时分,在李唤民的声唤声中,纠集十几个劳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那深陷沟底的石滚子拉扯上岸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喘息,就一眼瞅见大哥成大林红光满面的凑上前挨个的散着纸烟。临到老三的时候,正要伸手去接,不想,成大林脸色一沉,径自绕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成老三吃了闭门羹,心情自然不畅快。转念一想,一根烟的事儿,许是不够那么多了,毕竟都是一家人,紧着别人也是情理当中的事儿。
谁成想,成老三自我安慰的理由还没完全充分,成大林竟刻意的将那新拆的还没分发几根的香烟一甩手丢给了满脸笑意的李唤民。
李唤民明明不抽烟,这是人人自知的事儿。得了便宜才卖乖,一转手将那半盒烟卷又转送给了身旁坐在大绳上的成老三。
成老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脸色臊得通红。好在本就肤色黝黑加之刚刚干完要命的体力活,汗流浃背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劳力们说笑着点了烟卷四散而去,空旷的碾盘高地,只剩下李唤民,成老三俩人。成老三讨了没趣,起身挑了草绳正要离开,大哥成大林厉声喝止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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