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唤民的哈喇子几乎都快流下来了,在于黄凤玲的礼节性搭讪中,他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定要尽快的解决女人这个问题。可是眼下,但凡和自个儿走得近的几个妇女,却都如苗桂花一样的刻意的保持着距离。也便由此他才在这农忙时节倒一反常态的悠闲了不少。
她不知道苗桂花在那一群姐妹当中说了什么,但凡是妇女聚集的地方,只要他李唤民靠近,旁的人就像躲瘟神一样的匆匆离散。而那苗桂花更是连一句搭讪的话也懒得再搭理他。
李唤民把所有的矛头瞬间指向了成老三,他深信,苗桂花一个柔弱的女人不可能不知羞耻的在背后散播祸众的谣言。要不她怎么可能抬得起头呢?
而眼下并没有收拾成老三的妥当的法子,那就只能破罐子破摔走一步算一步了。不想,在这暗无天日的等待中,黄凤玲竟然闯进了自己的梦境。按理说,他应当以长辈的姿态安抚这满脸委屈的凤玲丫头。可是,黄凤玲的身姿又像极了他日思夜想的苗桂花,姑娘家家的,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鬼话。
李唤民睡意全无,眼瞅着步步走远的凤玲丫头,浑身忍不住一阵燥热。他有多久没这样细细打量一个女人了!他自个儿也弄不清楚。
村子中央从南到北的贯穿着一条十多米宽的深沟,深沟长满了歪曲的树木,将整个村子一分为二。这便是东场和西场的分界线。西场平坦开阔,在子嗣繁衍的进程中不断扩建,现在也分为了南巷和北巷。
黄凤玲住在北巷,李唤民住在东场中段位置的地方。平日里自然搭不上几句话,加之游手好闲,那顾得上仔细打量村子众多的娃儿呢?
当黄凤玲羞赧的表情再次徘徊在李唤民无尽的遐想当中的时候,黄凤玲早已走远。牛得利耷拉着脑袋似乎有点儿神志不清。
李唤民喊了他好几声竟然没有半点回应。
心急火燎的李唤民来不及沉浸在自己美好的臆想当中,匆忙的伸手拦截。牛得利这才反应过来,匆忙止住了脚步。
“唤民叔,你这是?”牛得利不解的问。
“这娃子,想啥呢?”李唤民故意没话找话的拦住牛得利。他深知凤玲姑娘正是这老牛家未曾过门的媳妇儿,但也听说了俩娃儿要吹(分手),说是许久都不曾往来了。他知道凤玲是个好姑娘,好姑娘又怎能让猪给拱了呢?这猪指的正是牛得利的本家兄弟牛得发。
“没......没......”牛得利结结巴巴的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悦,他可不想让李唤民这样的人物察觉到什么,要不整个村子瞬间都能轰动起来。李唤民是出了名的电喇叭,嘴上没个把门的......
牛得利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只是在这李唤民的拦截之中瞬间的慌了神。巴掌大的龟寿村,家长里短的事儿谁又能捂得住呢?风言风语早就盛行了,只是没个确切的说法谁也不敢断定这就不是流言蜚语。
李唤民破罐子破摔的习性也不是三两年了,在这无尽的情感磨难中。他一直走不出成老三带给他的人生磨难。现在成老三就圪蹴在自家门口的石墩子上抽纸烟,因为停电,也难得有点空闲。铺满白面的头发就像被霜打了一样满眼血丝,浑身上下一身无尽的疲惫。
李唤民正洋洋得意一眼就瞥见成老三瞅着自个儿这边,虽一个在村西一个在村东。但李唤民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的哆嗦了起来,自然无暇再去顾及牛得利黄凤玲的事儿。
李唤民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成老三的一举一动,无奈成老三自打开了磨坊以来总是寸步不离的忙活着自家的生计。成家人丁兴旺,旁的不说单就一个成大林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李唤民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照目前的态势来看,想伺机报复成老三显然不太现实。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有强就有弱,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强者挡道。就如这李唤民一般,幻想了许久的没人梦竟在成老三的歪打正着中奄奄一息了!成老三丝毫没能把李唤民这样的人物放在眼里,尽管俩人对自知老汉发丧前晚发生的事儿心照不宣。但李唤民或多或少有所忌惮,只是时日一长,这种发自肺腑的忌惮显然已经水冰茶凉。
他天真的以为成老三不动声色的刻意包庇是另有所图,只是图的什么,李唤民自个儿却是无从得知。成老三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儿,尽管苗桂花的不理解以及满含悲愤的责怪时不时的还会萦绕耳畔。但他依旧保持着无限的大度与宽容,时日一长,连他自个儿也都闹不明白苗桂花,李唤民之间的纠葛自个儿有没有做错。许是棒打鸳鸯的做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龟寿村的人们,丝毫不敢忘记自个儿的身份,种地就老老实实的种地。在费尽周折的煎熬中,终于可以营务果树了,自然丝毫不敢怠慢。李唤民眼瞅着牛得利不屑的眼神以及成老三凶神恶煞的满脸杀气,他自知自个儿已经活得没有了任何的人样。也难怪苗桂花不愿再搭理他,连他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像极了趋炎附势的哈巴狗,整日里游手好闲的虚度时日。
女人,在这个大千世界中,他不光给予了一个个男人的性命。他还如同生命中的一道道彩虹一样令男人璀璨夺目。冰锅冷灶的生活李唤民已经受够了,他多么希望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啊!他更希望在疲劳无力之际能有个温暖的眼神时不时的注视自个儿几眼......
但凡有丁点儿的办法,谁又愿意自个儿成为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呢?李唤民深深的意识到自个儿此时此刻所遭受着的苦难。只是内心的煎熬他却无法向任何人诉说,他见不得村里的男男女女说说笑笑,仿佛所有的说笑都是对他无尽的讥讽一般。他更见不得庄户人家的嫁娶,只要那满村回荡的秦腔声荡起,他就刻意的回避着,将自个儿紧裹在破烂的棉絮里。
李唤民受够了这般的生活,而今,眼瞅着一个个后生也都长大成人,个个精壮有力,一个个姑娘亭亭玉立,但都躲瘟神一样的回避着自个儿,李唤民的内心真实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郊外田间地头布谷鸟的叫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村北悠悠忽忽的青纱帐里,人们都在忙活着自家的生计。彼此无言,手头的活计一茬接一茬,庄稼人不可能有实实在在的农闲。在绿树成荫的田间沟畔里,时不时的能听得见几声野鸡扑掕着翅膀窜飞的哀鸣。许是又偷食了人家的庄稼!
李唤民圪蹴在自家的果树底下,放眼望去,齐刷刷的荒草仿佛要吞没了说苗一般。日子过成而今这般境况也着实是咎由自取。该责怪谁呢?李唤民羞愧的眼神里满含着无尽的憋屈,可是生活还要继续,总不能亏欠了这无辜的黄土地!
牛得发气冲冲的回到砂石场的时候刻意的躲过人流,悄无声色的躲进了他爹的窝棚里。他不想见任何人,躺在床上用破的棉被紧紧的包裹着脑袋,他不愿将满脑子的思绪一直的停留在甘河子亲眼所见的无尽哀伤之中。可是愈是这样黄凤玲的一笑一颦愈是更加的清晰可见。
牛得发头昏脑涨,被捂得满头大汗,无论如何他始终躲不过内心对于黄凤玲的纠缠与思念。可是事实现在就摆在面前,黄凤玲承诺他的当机立断,显然是充满了无情与刻薄的荒谬至极的谎言。现在,他该怎么办呢?不可能就这样一无是处的等待着厄运的步步到来......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这句绝情至极的狠话再次萦绕在牛得发耳畔的时候,他一把甩开了紧捂着脑袋的破棉被。“自个儿不好过,那就谁都别过!”牛得发冷笑着,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李唤民在无尽的自责中渐渐的回过神来,他深知只有眼下先把日子过好才有资格畅想未来。可是眼下的日子就如同这地里的荒草一样充满了嘲讽般的挑衅,在微风的吹拂下野草们似乎在刻意的恣意的跳跃一般,令人心力交瘁。
勤劳能致富,这样的道理李唤民再清楚不过了。他甚至能想到往后的日子该有多么的意趣盎然......
路过村口小卖部的时候,李唤民专程的去赊欠了一包香烟。他从不抽烟,他要将这包改变命运的香烟紧紧的踹在怀里,尤其见到成老三的时候,他要恭恭敬敬的敬上一支香烟。他相信,成老三会明白自个儿的苦衷,并能发自内心的饶恕他的罪过。只要获得成老三的谅解,他同那苗桂花就有戏!
命运就是这样,但凡能清醒的深刻反省自我的人,终能找到人生的方向。只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瞬间的明辨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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