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徐文伽还是坚持那个观点,既然行凶的武器没有被拿走,就说明凶手根本就没有隐藏行迹的想法。
玄一摇摇头,手指向上,提示她注意竹帘。
“你想想,这么沉重巨大的竹帘,若是没有人事后收回去,它是不可能自己升上去的。”
她恍然大悟,可是还是想不通。
几人终于下楼,她反复思索,这事情实在是不合常理。
更容易拿走的匕首,就留在原地,沉重的竹帘却被特意收回原位,凶手大费周章,却把最容易暴露的凶器留下。
“即便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竹帘是被卷到房顶上去的,如果犯人想用这样的方法作案,就要事先把匕首捆在竹帘上,再收到房顶。卷上的竹帘一定会把匕首打落。”
徐文伽顺势做出猜测,她信心十足,对这个推断,有七成把握。
张玄一手指摇摇,他早就等着这一问了。
“你没注意到,这竹帘是连成一块砸下来的,并不是卷上的。”
真的吗?
文伽边走边回忆,如果竹帘是卷着悬在房顶上的,当它打开的时候,一定会发出巨大的声音。
可是,他们刚刚在顶楼,并没有听到。
难道,又让这个妖道蒙对了?
金吾卫们办事利落,早就把尸体都运到了距离这里不远的西市署,董家班的人也一个都跑不了,都到西市署候着。
张玄一从不相信机缘巧合,任何的巧合都是无数的必然堆积而成。他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一个事实就明晃晃的摆在眼前。
杀人凶手,还是出自董家班内部。
收放竹帘,操纵机关,这样的事情,只有熟悉迷楼内部构造的他们才能做到。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让真凶浮出水面。
不能验指纹,凶手没有到场,她的身上也根本不会有血迹可寻。再加上,利用这个机械性诡计,凶手甚至根本不必费心的去编造不在场的证明,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到犯罪现场和死者接触。
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事实,在大唐,张玄一要如何才能让凶手认罪伏法呢?
他陷入了深思。
辅兴坊缉妖司里,郎中明珪正在后宅的一片花圃里打坐。
报信的小吏走到跟前,见他正在忙,没敢出声。
明珪在平坦的泥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其中放上木炭,木炭烧的并不是很旺,只有微小的火点。
他将一束束枯草续到火炭上,看着它们一点点的燃烧起来,泥洞之中越来越热。
他拿起身边的一个小铜钵,放到泥洞里,慢慢封土。
小吏恭敬的等着,不时偷看一眼,明珪没做声,反正他也看不出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刘员外已经带着人过去了,听说,尸体都安置到西市署了。”
“这就好。”拍落手上的泥土,他站起身,对小吏说道:“最近就让刘员外主持司里的事务,没要紧事,不要找我。”
那小吏垂手,疑道:“郎中这是何意?”
“我夜观天象,最近星象或有大变,我要闭关修行,为陛下,太后祈福。”
他说的诚恳,小吏却一个字也不信。
心说:自从缉妖司成立,小的们从来也没看到他打坐修炼,只一味的抓人审问了。
难不成,他还真的懂道法?
“不过,你告诉徐道士,凡是和案件有关的大事,她都要来知会我,不得隐瞒。”
说是闭关,其实人还是在缉妖司内,也就是原清净观之中。
此地原本就是道观,用来修行是最好不过,明珪避居正殿,跑到偏院的一座精舍里暂住。
谢绝外客,更是把朝廷交给他的缉妖大任扔到了一边。
自然,这样的决定,他不能独自做出,必须去请示他的顶头上司,太后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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