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信和杨逍二人越说越难受,也越说越恐惧。论及悲天悯人、推己及人,古之圣人也不过如此。这二人由自己一身之事,而想到天下苍生,实为难得。
独孤信最敬佩的人当属义守襄阳的郭大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当落到实处。郭大侠为的是民族大义,为的是靠自己的努力,将蒙古大军抵挡在国门之外,使天下生灵免遭涂炭。
虽然郭靖黄蓉夫妇二人最终失败了,但是他们为武林中人做出榜样,他们一生的所作所为足以垂范后世。他们让武林中人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为侠者,不但要技压群雄,还要有情有义。不但要有情有义,还要心系天下(这里的天下指的是国家和黎民百姓)。
此时此刻独孤信又想到了当年郭靖对他的父亲杨过所说的那段感人肺腑的话语:“我辈练功学武,所为何事?行侠仗义、济人困厄固然乃是本份,但这只是侠之小者。江湖所以尊称我一声‘郭大侠’,实因敬我为国为民、奋不顾身的助守襄阳。然我才力有限,不能为民解困,实在愧当‘大侠’两字。你聪明智慧过我十倍,将来成就定然远胜于我,这是不消说的。只盼你心头牢牢记着‘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八个字,日后名扬天下,成为受万民敬仰的真正大侠。”
这一番诚挚恳切、大义凛然的话语,使当时一心只想着报父仇的杨过只听得耸然动容,他窥见郭靖神色庄严,虽明知他就是自己杀父仇人,却也不禁肃然起敬,答道:“郭伯伯,你死之后,我定会记得你今晚这一番话。”
古往今来,侠之大者,他们的所做所为,都是发自本心。他们大都有强烈的正义感和责任感,敢于与侵凌孤弱的豪暴之徒进行殊死的抗争;不惜牺牲自己的身家性命为别人排难解纷、报仇雪耻。在国家和民族遇到危难之时,能够挺身而出,毫不考虑个人的安危得失,甚至舍生取义,杀身成仁。
独孤信道:“当金轮法王捉了郭大侠的小女儿郭襄,要挟他献城投降时,他大义凛然,不为所动,高声激励女儿慷慨就义,不可害怕,以江山社稷为重,儿女为轻,为国为民,不愧‘大侠’称号。”
杨逍道:“自古就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侠之隐者,独善其身’之说,郭大侠的一生经历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独孤信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虽然是郭大侠对我父亲的教导,但实际这句话就是为他自己量身打造的,依着父亲的个性和追求,他并不适合这句话。虽然他们而是最终都成了江湖鼎鼎有名的大侠,一个是‘射雕大侠’,另一个是‘神雕大侠’,但他们两人绝对不是同一类人。”
杨逍道:“那么大哥哥你认为何为侠?”独孤信答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侠客梦。如果问我什么是‘侠’,按照我的理解,侠是指有能力的人不求回报地去帮助比自己弱小的人。这是一种精神,也是一种社会追求。不顾自己利益,为了旁人、为了社会,为了国家牺牲自己利益的人,有侠气。为侠者,武功不一定很高,但决不恃武凌人。‘武’者,止戈也。以不打为最高境界。故武功高强者不见得就可以称为‘侠’。”
杨逍道:“具体到个人身,除了你的父亲‘神雕大侠’和‘射雕大侠’郭大侠,还有哪些人能够称得‘侠’呢?”
独孤信答道:“郭大侠的启蒙师傅就是我所说的侠义之人,人们称之为‘江南七怪’,也叫‘江南七侠’。这七个人,武功确实不高,与人打架时,基本算是逢打必输。最初和丘处机打架,就没打赢。与陈玄风、梅超风一战更是有人因此不敌被杀。但论风骨,他们的确是古道热肠,嫉恶如仇,且一诺千金。他们应承了丘处机一句托付,便远赴大漠寻找郭靖母子,一找就是十余年,可以说是值得敬佩的一群人。他们的武功在当时的武林中属于三流水平,也是最接近市井人物的水平。但他们从不恃强凌弱,反而能够为了那些下层人民挺身而出。当柯镇恶与其兄柯辟邪二人行走江湖,遇见‘黑风双煞’为练功滥杀无辜时,二人激于义愤而出手,不想他们的武功敌不过陈玄风、梅超风,柯辟邪不幸丢了性命,柯镇恶被打瞎了双眼。一双眼睛为侠义而瞎,就凭这一点,柯镇恶也值得尊重。当他在蒙古寻找郭靖母子时,发现‘黑风双煞’还在练九阴白骨爪的时候,即使明知不敌,依然再次挺身而出,足可见其侠义无双,置生死于度外的侠义心肠。这样的人自然可以称之为‘侠’,反观欧阳锋,他即使武功再高,也离‘侠’万里。为侠者,名可以不显,但事必彰。父亲在断臂之前,从来没被称过侠。但数年之后,江湖出现了一个人物,大家称其为‘神雕大侠’,断臂、蒙面是他的特征。他的名声显不显呢?从黄帮主初次听到‘神雕大侠’这个名号就可以看出来。”
杨逍道:“难道古往今来的侠客们都像李太白诗中写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吗?可是他们最终还是名扬天下,他们一生不求名,却名自扬。”
独孤信道:“为侠者,可以有小瑕疵,但大行一定无亏。大行不顾细谨,不理不辞小让。在这个世界,确实没有十全十美的完人。
第九代丐帮帮主乔峰,虽然侠义无双,却也在追寻身世真相时做过绑架、威逼的事情。他因失手打伤阿紫,一路奔波救人。当得知人参能够续命后,有钱即出钱购买,没钱就出手抢劫,一路抢到了长白山。大侠自然不该抢平民的东西,尤其是这种东西还并不便宜,可谓小节确实有亏。但当他当辽国南院大王的时候,杀母仇人慕容博自愿送人头,说自己以一死换来辽国和吐蕃一块发兵南下攻打宋朝造成战乱,他的儿子好在山东起事,复建其大燕国。乔峰断然拒绝,因为他虽是辽人,却在中原长大,他见多了辽宋之间互相‘打草谷’对百姓的伤害。所以他断然拒绝,绝不因私仇做出侵害世人的事情。为侠者,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侠之大者,在国家民族危难之时,能够挺身而出,毫不考虑个人的安危得失。乔帮主当之无愧!”
杨逍听独孤信说完,自己也感触颇深,他意味深长地总结道:“
侠,讲义气可以谈之;为知己死者,可以称之。但大侠,只有为国为民者方能承受,他们的心中,都是装着百姓、国家、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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