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诗人、大词人不可能像前朝那样群星璀璨,人们也早已没有了大唐时期的心气。唐朝人写诗,那是仰着头的,李太白一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就足以让同时代的诗人黯淡无光。
宋人写词,纵使有豪放词派,也不过写着“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关注的点往往也只是舞榭歌台、斜阳草树、寻常巷陌,虽是豪放派,也不免俗。连当年写出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苏东坡,也时常地在墙里墙外纠结着。
有一首《蝶恋花》就是出自号称“豪放派”开山鼻祖的大文豪苏东坡之手,“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豪放派的祖师还有情绪更为低落的词作留世,有一首《卜算子》就是他在被贬谪到黄州担任地方的团练副使时,在黄州定慧院寓居作的,词中虽不明言悲伤,却处处都透着寂寞:“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宋人纵使有其聊以**的“苏辛豪放词派”,观其大略,也不过是莺莺燕燕,家长里短而已,很少有可以与唐诗相匹敌的。
独孤信和杨逍二人喜欢唐诗,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两个都是心怀家国,以天下为己任的人,打小就看不惯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不喜欢与别人去斤斤计较,讨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唐诗大气磅礴,无论什么行业,什么出身,皇帝或官员,贵族与百姓,哪怕正派与邪派,都将诗坛作为自己的舞台,尽情地表演。甚至还有一些异族人士,不远万里来到大唐,与中原人比赛着写诗作赋,而且成就还不低。
独孤信随柳贯读过几年书,他最喜欢的还是唐诗,唐人把写诗当生活、当人生,科举考试金榜题名时,“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在当官遭受挫折时,“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为自己加油打气时,“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连考试不得志,落榜后,都有人写出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唐朝人写诗已经写进了骨子里,那种大唐荣耀也非其他朝代能比,唐人那种自信的感觉,不是装出来的,王之涣在《登鹳雀楼》中写道:“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一层楼。”虽然字数不多,意境却是无穷。
除了人们所熟知的诗仙、诗圣之外,诗佛、诗鬼、诗囚、诗魔、诗狂、诗豪、诗骨、诗奴更是各领风骚。独孤信喜欢唐诗,更喜欢大唐荣耀,他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让汉家江山恢复大唐的光辉,为了这个,他可以舍弃一切。
杨逍可能还不懂,独孤信为什么每次与他讨论文学,都会引导着他讨论唐诗,后来慢慢地接触多了才知道,独孤信有着与“诗圣”杜甫相似的人生理想,他也想“致君尧舜,再使风俗淳”,他也可以做到为民请命:“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他也可以舍弃自己的利益,也能做得“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杨逍与独孤信相遇之初,是被他那清新脱俗的气质给吸引了,后来又被他卓尔不群的武功给折服了,再到后来同路而行时,被他那丰富的学识和非凡的气度给感染了。
现在走了近一个月的蜀道,独孤信成功地让杨逍认识到任何人都要有梦想,无论这梦想是大是小,都不能忽视。
蜀道无论难与不难,他们现在已经走完了,可是他们的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以后的人生路是荆棘也好,是坎坷也罢,他们都没有回头路了。
眼见着快到成都了,天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独孤信与杨逍撑起了油纸伞,慢慢地走向传说中的“锦官城”。一边走,杨逍的嘴里还念叨着:“‘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杜工部的诗读起来那么朗朗口,连这成都的天气也这么应景……”
独孤信也没有接他的茬,他仍然在想着事情,这一路,他的心里一直纠结着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现在身处这天府之国,而且还是在名满天下的锦官城里,虽说达官显贵不多,可这三教九流之人却有不少,正好可以在此地大展拳脚,既能解决盘缠问题,又能扬名立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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