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是连一点把握都没有,现在他根本还不知道应该往哪里下手?
他只知道,在真凶还没有找出来时候,他就是别人眼中的凶手。
如果刘长峰,黄天霸,和少林木大师都说一个人是凶手,江湖中绝没有人还会怀疑,不管他走到哪里,都一定有人要将他置之死地。
他更不能把这麻烦带回去。
一个千夫所指的凶手,本来就是无处可去,无路可走的。
如果是别人,在他这种况下,说不定会被活活气死、急死。
可是他不在乎。
他更加在乎的是韩笑死了,苦和尚死了。
他心中充斥着的怒火,是因为他最好的朋友死了。
这些年来,他和韩笑之间总是聚少离多,始终没有机会好好坐在一起喝一杯酒。
可惜现在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实现了。
所以他必须走。
他相信天地之大,总有他可以去的地方,也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他能把真凶找出来的。
他对自己有信心。
他对自己全上下每个地方都充满信心,他的手比别人更有力,他的思想比别人更灵活,他的耳和他的眼也比别人更灵敏。
就在这时候,他已听见了一点别人很可能听不见的声音。仿佛是在呼喊,却又微弱得像是呻吟。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束头发。
天色虽然已黯了,可是漆黑的头发在银白的雪地上,看来还是很显眼。
如果别人经过这里,很可能也会看见这束头发的,却一定看不见这个人。
这个人全都已被埋在冰雪里,只露出了半边苍白的脸。
这半边脸在他眼前一闪,快马就已飞驰而过。
他没有停下来。
他在亡命。
少林的木大师,绝不会放过他的,现在很可能已追了上来。
这次他们如果追上他,是绝不会再让他有机会逃走的。
他绝不能为一个已经快冻死的陌生人停下来。
但是那个人一定还没有死,还在呻吟。
马行如飞,已奔出了很远,他忽然勒转马头,兜了回去。
一个人如果见死不救,他还有什么值得自己骄傲的?
小龙龙是个骄傲的人,非常骄傲。
连漆黑的头发都已结了冰,苍白的脸上更已完全没有血色。
这个人居然奇迹般的活着。
一个人如果被埋在冰雪里,要过多久才会被冻死?
据说女人忍受饥寒痛苦的力量,要比男人强些。
这个人,是女人,很年轻,却不美,事实上,这个女人不但丑,简直丑得很可怕。
她的鼻梁破碎而歪斜,鼻子下是一张肥厚如猪的嘴,再加上一双老鼠般的眼睛,全都长在一张全无血色的圆脸上。
这个女人看来就像是个手工拙劣的瓷人,入窖时就已烧坏了。
现在她虽然还没有死,要活下去也已很难。
如果有一杯烧酒,一碗汤,一件皮裘,一个医道很好的大夫,也许还能保住她的命。
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
小龙龙自己上的衣服已不足御寒,自己的命也未必能保住。
他已经尽了心,现在实在应该抛下这个其丑无比的陌生女人赶快走的。
但是他却将自己上惟一一件可以保暖的干燥衣服脱下来,裹在她的上,把她的子紧紧包住,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男人最大的悲哀是“愚蠢”,女人最大的悲哀却是“丑陋”。
一个丑陋的女人,通常都是个可怜的女人。
小龙龙非但没有因为她的丑陋而抛下她,反而对她更同。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眼看着她像野狗般冻死。
但是他并不知道把她带到哪里去,现在他自己也已一无所有,无处可去。
这时天已黑了。
寒冬的夜晚不但总是来得特别早,而且总是特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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