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龙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却挣扎着，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他外面穿的是貂裘，里面还有三件紧衣，贴的衣服内襟，有个暗袋，正好在心口上，暗袋里藏着个荷包。
荷包上绣着朵并蒂花，绣得极精致，显然是出自一个极细心的女子之手。
现在荷包已经被刺穿了，正刺在那一双并蒂花之间。荷包里的一块玉佩，也已经被刺得粉碎。
裘天正那一枪并没有失手，那一枪本来绝对可以刺穿马如龙的貂裘，刺入他的心脏。
但是裘天正没有想到他还贴藏着块玉佩，而且正贴在他的心上。
马如龙道：“这是婉儿送给我的，她要我贴藏着，她要我不要因为别人而忘了她。”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温柔：“我没有忘记她，所以我还活着。”
婉儿无疑就是他的人，他宁死也不愿背弃的人。
黄天霸叹了口气，目中已有了笑意，道：“原来一个人痴也有好处。”
那高大威猛的老人忽然道：“马总镖头，我虽然不认得你，你这对银枪，我却是认得的。”
马如龙道：“这是在下家传之物，在下并不敢以此自炫。”
老人道：“我知道”。他的词色也很温和：“昔年令尊以这对银枪力战长江水寇时，我也在场。”
长江水寇几兄弟个个都是强悍凶恶的巨寇，雄踞长江多年，江湖中从来没有人敢去轻犯他们的地盘。
马如龙的父亲约得了江南大侠刘长峰力闯长江连环水寨以一对银枪和冯超凡一对青冈剑，平长江水寇的窝。
这一战不但当时轰动天下，至今犹脍炙人口。
马如龙动容道：“前辈莫非是刘大侠？”
老人道：“不错，我就是刘长峰。”
他微笑道：“你看见了他刚才那一刀，想必也该知道他是谁了。”
除了五虎断门刀之外，天下实在没有那么“绝”的刀法。
刀绝、绝、人绝、命绝！
一刀绝命，永无活口。
马如龙叹了口气，道：“此人一定是作恶多端，才会遇见了五虎断门刀。”
黄天霸笑了笑，道：“刚才出手的若是这和尚，他死得只怕更快。”
这和尚的出手难道比五虎断门刀更绝？
马如龙动容道：“这位前辈莫非是少林的木大师？”
黄天霸道：“不错，他就是木和尚。”
马如龙长长叹息，道：“想不到苍天竟将三位前辈送到这里来了。”
黄天霸道：“可是我们本来的确不该来的，也不会来的。”
刘长峰道：“我们本来只不过想到聚丰楼去喝杯酒。”
他是聚丰楼的老主顾。
饭馆里的老主顾都有固定的堂倌侍候，因为只有这堂倌知道这位老主顾的脾气，喜欢吃点什么，喝点什么，都用不着再吩咐。
但是这天他去的时候，专门伺候他的童倌“小顾”却送了一桌酒菜到绝谷去了。
如此严寒，居然还有人在绝谷赏花饮酒，这人想必是个雅人。
黄天霸道：“三杯下肚，我们这三个老头子也动了豪气，想到绝谷看看这位雅人。”
刘长峰叹道：“想不到我们走到半路，就看见小顾他们的尸。”
黄天霸道：“每个人都是一刀就已致命，杀得好干净，好利落！”
刘长峰道：“他也是用刀，当然更忍不住来看看是谁有这么快的一把刀！”
黄天霸道：“所以我们这三个不该来的人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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