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紫色的庄门外,蹲踞着两只狰狞的石狮子,竹棚下,健马欢腾,几条劲装佩刀的大汉,正在卸着马鞍。
马是谁骑来的?这在此刻虽还是无法解答的问题,但这老人乃是武林强者,却已全无疑问。
九儿看着银花娘上了这辆马车,自己也悄悄溜到了马车底下,跟着一路来到了这里。
车马已进了庄院。
白面道人竟拦住了马车,道:“老人家你一路回来,不知可瞧见个少年?”
赶车的老人笑道:“少年我瞧得多了,不知是哪一个?”
白面道人道:“他穿的是件青布长衫,模样倒也英俊,只是神情狼狈。”
老人道:“嗯,这样的少年倒有一个。”
白面道人动容道:“他在哪里?”
老人摸着胡子笑道:“我非但瞧见了他,还将他抓回来了。”
白面道人目光更冷,瞧着老人一字字道:“那少年纵然狼狈,纵已无法逃远,却也不是你捉得回来的,老丈日后最好记住,我素来不喜玩笑。”
霍然转身,大步走了回去。
老人叹了口气道:“你既然知道我抓不回来,又何必问我。”
缰绳一提,将马车赶入条小路,口中喃喃道:“少年人呀,你如今总该知道,愈是精明的人,愈是容易被骗到,只不过要你懂得用什么法子骗他而已。”
九儿心中不禁奇怪,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聚集了这么多的江湖人物,他们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们在找的又究竟是什么人?
银花娘又怎么会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这果然是间破烂的屋子,四面的墙壁已发黑,破旧的桌子上有只缺了嘴的瓷壶,两只破碗,还有堆吃剩下的花生。
一盏瓦灯,昏黄的灯光,在风中直晃,就好像代表了那老人的生命。
一件破棉被挂在门后面,门缝里不断地往里面漏着雨水,水一直流到角落里的竹床床脚。
银花娘此刻就睡在这张床上,湿透了的衣服已被脱去了,身上虽已盖着床又厚又重的棉被,但她还是冷得直发抖。
老人不在屋里,银花娘用尽平生力气,才挣扎着下了床,紧紧裹着棉被,这棉被生像比他故宅门口的石狮子还重。
她一步一挨,挨到窗口,窗子是用木板钉成的,他从木板缝里望出去,窗外竟是个很大很大的园子。
庭院深深,远处虽然灯光辉煌,却照不到这里,黑黝黝的林木在雨中看来,仿佛幢幢鬼影。
银花娘打了个寒噤,暗问自己:“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点孤灯,自幢幢鬼影中飘了过去,似鬼火?
银花娘的腿有些发软,身子倚在窗棂上,无边的黑暗中,竟传来一缕凄迷缥缈的歌声。
人间哪有光明的月夜,
除非在梦里找寻。
你说你见过仙灵的一笑,
谁分得出是梦是真?
鬼火与歌声却近了,一条模糊的白影,手里提着盏玲珑的小晶灯,自风雨中飘了过来。
这身影是窈窕的,湿透了的衣衫紧贴在身上,披散的长发也紧贴在身上,灯光四射,照着她的脸。
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灯光也照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空洞而迷惘,却又是绝顶的美丽,空洞加上美丽便混合成一种说不出的妖异之气。
银花娘简直不能动了。
这鬼气森森的庭园,这幽灵般的人影……
突然,“吱”的一声,门开了,俞佩玉骇极转身,那老人蓑衣笠帽,足踏着钉鞋,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
银花娘扑过去,一把抓住他,道:“外……外面是什么人?”
老人眯着眼一笑,道:“外面哪里有人?”
银花娘推开门瞧出去,庭院深深,夜色如墨,哪有什么人影。
那老人眯着的笑眼里,似乎带着些嘲弄,又似乎带着些怜悯,银花娘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颤声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你究竟是谁?”
那老人幽幽道:“谁?只不过是一个救了你的老头子。”
银花娘怔了怔,五指一根根松开,倒退几步,倒在一张破旧的竹椅上,满头冷汗,这时才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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