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院中仆役打听到方玉住处,安道一踱步走出翠玉坊。
出了院门没走几步,安道一便听见有人说道:“方管事,刚才夫人寻你。”
安道一扭头看去,翠玉坊的迎客伙计正和路上的一名少年说话。
那少年似乎步履匆匆,嘴里说道:“知道了。”说完没有进翠玉坊,而是顺着大道向南走去。
安道一止住脚步,将迎客伙计唤了过来,说道:“刚才那位可是方玉方管事?”
迎客伙计说道:“正是方管事,客官找方管事有事?”
安道一笑了笑,说道:“无事,随便问问。”说完不紧不慢地跟在方玉身后。
开封宵禁名存实亡后,开封府晚间做生意的商户不少,路上行人川流不息。
跟着方玉走了一会儿,暗中并没有人盯着方玉。安道一挤过人群,脚步加快走到方玉的身后。
方玉正迈步前行,忽听身后有人喊道:“王兄慢走,小弟找得你好苦。”接着身子被拍了一下。
一股极细微的寒气钻进方玉的身体,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错觉?
方玉有些疑惑。
“王兄”,身后那人继续说道。
方玉扭头看去,是一位文雅的白面书生。
安道一看方玉转过来头,脸上错愕之色一闪,接着满脸歉意地说道:“抱歉,抱歉。小兄弟莫怪,认错人了。”
这安道一虽已四十多岁,但相貌晴朗,表情柔和,身上带着一股书卷之气,给人一种温雅的感觉,只是眼底布满了血丝。
认错人也是常见之事,方玉笑了笑说道:“无妨。”
两人互相客气了几句,方玉便匆匆离开。
安道一看方玉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眯着眼睛淡淡一笑。
今夜子时,方玉的心脏会越跳越快,最后心肌断裂而亡。即便是有经验的仵作,只会以为此人是心气衰微而亡。
此时方玉要寻找的王德元已交了差。离开营房,他慢慢走着,并不着急回家。以前的他,可是一下值便匆匆回家,从不肯在外停留片刻。
现如今,家中冷冷清清,空无一人。这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汉子,竟有些惧怕回到家中。
三年前,王德元老母及发妻先后亡故,家中只有一名三岁幼女。
今年正月十五看花灯,王德元与人争执,六岁的幼女被拐子拐了去。此后王德元寻遍开封府,幼女却不见踪影。
半年寻女,王德元花费了不少银钱,此时已家徒四壁。
即便不愿回到家中,路总有尽头。
王德元扫了一眼院中的小秋千,女儿欢快的笑声似乎就在耳旁响起。
“爹爹,帮我推高一些。娘亲要是骂你,我来保护你。”
王德元打扫完秋千旁的落叶,闭上眼睛轻轻晃动秋千,仿佛正在陪着女儿玩耍嬉戏。
“王大哥在不,我是开山。”话音刚落,一名五大三粗的中年壮汉推门走了进来。
这汉子正是今早在城门处与王德元密语之人,侍卫亲军周开山。
这人和王德元关系很好,是当年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兄弟。
周开山知道王德元的心事,说道:“王大哥,我们进屋谈。”
进了屋子,王德元点了油灯,说道:“今日我给你介绍一位小兄弟,为人极好。”
“哦,是吗?”周开山问道。
两人闲聊了几句,周开山说道:“这人确是不错。”
不过周开山话题一转,说道:“萍儿还没有半点消息?”
王德元脸色阴沉没有言语。
据传青楼喜欢购买年幼女童慢慢培养,王德元还特意走访了开封府中的各大青楼,但是毫无结果。
当时他在翠玉坊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少年,陪着他唠了半天的嗑,让他心中宽慰了不少。那名少年就是方玉。
周开山看了王德元一眼,站起身走到房门往外看了看。
院中无人,他转身把门关上,坐到桌子旁说道:“有人给我传信,萍儿有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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