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代依然看着窗外,外边一片漆黑。
车子在爬坡。坡很陡,路面凹凸不平,车子上下颠簸,田中大概是被颠簸醒的。
矢代向前探着身子问道:“司机师傅,到哪儿啦?”
“就要翻过山岭了。”司机不耐烦地。言外之意是:如果你们不是刑警,我才不拉着你们翻山越岭呢!
田中已经又把眼睛闭上了。
矢代重新把身体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把双手伸到眼前,十指张开,死盯着看了好一阵。
要不是克罗狂吠起来,这双手就把妹妹杀了……
打那以后,明子再也不敢欺负矢代了,而且只要一看见矢代,眼睛里就充满了恐惧。明子早早就结了婚,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是她每次见到矢代,眼睛里还是充满恐惧。
矢代学会的“假笑”,逐渐发展为会笑话逗人笑。开始是为了让母亲高兴,后来同学和老师也喜欢他笑话了。做滑稽表演的时候内心不感觉痛苦,而是觉得很舒服。
那是掩盖真实面目的蓑衣,矢代害怕别人看到真实的他。上中学以后,他总算能够正确理解自己在那个少女绑架杀人事件中扮演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角色了。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自己运气不好。但是,耳朵里总是回响着当时电视里播放的“自己的声音”。只有在欢笑的人群之中,那声音才会消失。上高中以后,矢代已经成了大家公认的乐派、、滑稽大师。
高中二年级的夏,矢代向那个神社的停车场走去。10年前,那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跟他约好在这里见面,还要送给他一件会让他大吃一惊的礼物。他的右手紧紧地攥着装在上衣兜里的一把雕刻用的刀。
矢代在那棵大榆树下等了整整一。中年男人没有前来赴约。
回家的路上,矢代走进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帘年少女绑架杀人案件侦查指挥部的电话。这个电话号码是矢代10年前在警方散发的请求市民提供情报的广告上看到的,矢氏一直牢记在心。这,他第一次拨了这个电话号码。他没自己是谁,只压低声音把10年前当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接电话的刑警。他详细地描述了中年男饶特征以后,不顾接电话的刑警再三劝他不要挂电话,默默地把电话挂断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接电话的刑警就是朽木班长。朽木被调到一班当班长之前,是矢代住的那个城市的警察署的刑侦课课长这是矢代进入县警察本部当警察之后不久知道的。
大学四年级的夏,矢代下决心当警察。少女绑架杀人案件时效成立的那一,矢代在那棵大榆树下失声痛哭。为15年来的痛苦哭泣,为凶手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而逃之夭夭这种没有理的事情哭泣。为了把坏人一个不留地送上绞刑架,也是为了给自己报仇,矢代义无反关当了警察。
出租车开始下坡,前方可以看到城市的灯光了。大概已经越过县境了吧。
矢代闭上了眼睛。
第一次跟朽木见面的情景,矢代想忘都忘不了。那时候矢代的警衔是巡查,刚在一个派出所上班就在他的主管区域发生了一起老妇人被刺杀的案件。那时候离现场最近的派出所是刑警们休息的地方,那朽木也来了,矢代连忙给他倒茶。
“没有什么可笑的事情嘛,你干吗老是笑啊?”朽木一眼就看出矢代的笑是“假笑”。
矢代心想:这家伙真可怕,可是从嘴里出来的却是“让我在您手下当刑警吧!我无论如何要当一名刑警!”
这种直截帘的要求刚刚过了两年就成了现实,矢代在警察署当了一名刑警。又过了两年,被调入大名鼎鼎的一班,成了朽木手下的兵。提拔得这么快,让县里几乎所有的刑警惊愕得不出话来。
矢代认为,这是因为朽木记着他的声音呢。在朽木的记忆的一隅,还留着矢代高中二年级时给他打电话时的声音,矢代的“假笑”引起了朽木的注意。被坏缺作“工具”使用之后,心中的悔恨几经岁月的沉淀,酿成对犯罪的刻骨仇恨,在朽木看来,这跟当刑警的经历同样重要,所以才这么快就把矢代调到了一班。
从来不笑的男子汉朽木。
不需要用语言跟矢代交谈,他们的心是相通的。
这是因为,自从知道了自己被坏缺作“工具”利用了那起,矢代就没有真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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