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渝穹和路肾炎发现宫殿里只有路冶阳一人,他对远方的大火和喧哗熟视无睹,仿佛就是在等他们过来。
“庄主!”路晟严率先跳下马,单膝跪在路冶阳面前,“庄主,大伯路祯崇不知何故,方才想杀我,如今在石碑处被神子拦下。”
路渝穹感觉不对劲,他偷瞄庄主的反应。
这个坐镇茶庄四十余年的庄主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似乎满意地注视眼前的两个孙辈。
他看出路渝穹有所顾忌,缓缓开口道:“刚才火起之时,我已让在茶庄的武人前协助镇压路祯崇,路家的其他人则都回到迷宫,今晚太乱,我担心有人会趁乱打我们路家的注意。前几天路深昴被歹人所杀,路渝穹你也被高手袭击。现在东奔西跑不安全,你们也赶快回去迷宫,那里有朝廷重兵守护,不会有任何差池,而且家里的女人也需要你们保护。”
“那您呢……”路渝穹低声问道。
“我要亲自去石碑那。”他说完便起身。
庄主果然是在这等我们。路渝穹心想。可如果他只是说这些话,何必亲自等候,让家仆转告不就行了?
算了,我得赶快回迷宫找紫鸢。
路赫崇忽然停身:“对了,路渝穹,跟来。”
路渝穹迟疑片刻,不情愿起身跟路冶阳,而落单一人的路晟严只得遵从庄主的意思,马回去迷宫。
“路渝穹,今日你没来家宴,可有原因?”
路渝穹语塞。他总不可能告诉庄主,家里可能会出现什么变故,像故事书中所说,全家人会被石头压死——不过,今晚确实发生了变故。
“罢了,”路冶阳慈祥地说道,“你这么多年回来茶庄,忘了些规矩,我可以理解。”
路渝穹并没有忘记,不过眼下已然没有更好的说辞,他只能默许路冶阳这么说教自己:“我们现在去哪?”
“去石碑那,看看你父亲在做什么。”他说得非常轻松,仿佛是要去参观余兴表演。
两人一前一后,悠然地走在空荡荡的街道。
路赫崇想提醒庄主,他们有更近的路可以走,但前者步伐自信,一股就要走这条路的倔强让他打消了开口的念头。
“啊,说起来,”嘶哑的声音提醒路冶阳自己,他年事已高,“这条路似乎没什么人。”
“大家都去别处寻欢作乐了吧。”路渝穹不太清楚现在茶庄的娱乐场所是如何分布,不过见周围安静,十有仈Jiǔ是如此。
“是啊,人活在世,总有这么多事值得庆祝,明明是须臾间的快乐,却总大张旗鼓,想永远贪图其中的妙趣。”路冶阳喟叹道,“苏东坡所言极是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如同轮回,永无休止。”
路渝穹早知道自己这位爷爷喜欢说话拐弯抹角。他以为十年前是因自己年纪太小,听不懂大人的话里有话,不过即便是现在谙熟世事的他,也没法领会真意,他一言不发,等老头自己说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而且他心急如焚,想赶快见到路紫鸢。他要问她知道多少有关昨晚刺杀的事;还有之前和路晟严见面说了些什么……
“所有人都是这么度过一生,无论北斗之尊的王侯将相,还是流浪市井的贩夫走卒,看似天壤之别的人生,其实都能在过去找到模子——我们只是在重复过去,一遍又一遍,一代又一代。”他转过身,咳嗽带出浓痰。
“你从没想过这些吗?”
“我……我年纪还小。”
“那真是可惜——你似乎有些不耐烦。”
“因为我们走原路了。”路渝穹机灵地找到理由。
路冶阳再次停下脚步,环视四周,随后慢慢抬起右手。
路渝穹大惊失色。
庄主打算杀了我!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身体没有任何反馈,只是站在原地。
别急,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感觉腹部变凉,全身没了力量。
天旋地转,他最后看到的,是泛着笑意的路冶阳,站在那个老人身边的正是望眼欲穿的路紫鸢,而路冶阳的手正亲昵地搂在路紫鸢身。
“路冶阳……你……”
他嘴里全是血味,想说话,但只能像脱水的鱼一样吐着血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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