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明,旭日东升。
武昌城东破庙前,江月容焦急地等待着。但她迟迟等不到杨亮的身影。
她低垂下眉眼,用一声轻叹平抚了些许心焦,回身望向这寺中的大殿。大殿里,横竖躺着那二十几个镖师,睡得鼾声起伏。大殿佛陀望着这些无礼的凡俗人,脸却透着慈悲。
佛坛前,沙子良抱着银枪,在父亲身旁靠坐着佛像睡着了。他的脑袋忽然失了平衡,往旁边一倒,便惊醒了。
庙外的院子里照来刚点亮的天光,透着一丝慵懒,让沙子良感到几分惬意。他正要寻个舒服姿势重新睡去,却望见江月容还握着长刀,背着孩子,远远地眺望武昌城的方向。
看来,那个叫杨亮的独臂刀客毕竟没能脱身。
沙子良望着江月容,只觉得心里有些歉疚,毕竟那刀客是为了他们才只身赴险的。想到这里,他醒了醒瞌睡,振奋了几分精神,提着银枪走出了大殿。
江月容听到声响,望了沙子良一眼。
“醒了?”她冷冷道。
沙子良苦笑一声,反问道:“姐姐,你一夜没睡么?”
“我习惯了。”江月容低声答道,“过去走江湖时多是夜间行事,少睡一两夜对我没什么大碍。”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沙子良却听出阵阵血光来。
“姐姐,看你年纪比我也大不了几岁,怎么口气却像个老江湖似的?”
江月容听罢,却对沙子良微微挑眉道:“你今年多大岁数?”
“十七。”
“走过几年镖?”
“这才是我第三次出镖。”沙子良叹道,“我自己觉得我这本事已经练到家了,只等闯荡江湖,立个威名,为我爹也争得些脸面。可我爹总觉得我本事未到火候,不肯带我同去。这趟镖若不是我求他,他怕是也不打算带我来的。”
江月容看着沙子良委屈的面容,心中却涌起一阵伤感:“你不觉得你父亲是为你好么?江湖险恶,每出一趟镖都是生死未卜,他是不希望你遭逢不测。”
“可我毕竟是武人,从小习练这套断魂枪,早就练到炉火纯青了。”沙子良不服道,“再说了,若怕我应付不了江湖就不让我出镖,我从哪里去学江湖经验,长此以往岂不是一辈子出不了镖了。”
江月容望着这少年,叹了口气,也不想再与他争执,转头又望向了远方城楼。
沙子良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看见江月容不搭理他了,心里有些焦急,便又问道:“姐姐,你走了多少年江湖了?”
江月容的眉眼却骤然一沉。
“我十三岁便杀人了。”她似说着家常似的,语气平缓,却隐隐透着一丝哀婉,“是我父亲逼我去的。”
沙子良心中一惊,不知是惊讶于江月容所说的话,还是惊讶于江月容说这话的语气。
“那……姐姐,你杀过多少人了?”
“数不清了。”
“那……那些人都是恶人吧!”
“有些是,有些不是。还有些人,说不善恶,只是有人想要他们性命罢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