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顾自说着,完全不管里墨能不能听到,自顾自伸手探向后腰。淅淅索索的衣料摩擦声从白色斗篷中传来,经过一番涌动后,他笑呵呵的抽回手臂,对躺在地上的里墨低声道:“如果你连我安排的一切都无法承受,那未来面对双子神时,你又当如何?…大义之下,必然会有牺牲,就算已成超凡,但我终究还是一个人类,而它们不同……”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算了,不管你明不明白,反正终有一天你会见证的。”
杰弗里昂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将手中两枚闪闪发光的碎片,小心翼翼的放入里墨早已空洞无比的双眼中,轻声道:“这是你的命运,不可违背的命运。”
闪闪发光的碎片落入里墨眼中的瞬间,里墨的身体发出了一阵极为强烈的颤抖。
霎时间,山峦顶上,两道金光从里墨双目中爆射而出,划破虚空,突破云层,向外扩散。杵天杵地的光辉将碧蓝的天空染出一片淡淡的金色,绚丽无比,令人目眩神迷。
在杰弗里昂的注视下,里墨的身体逐渐被金色的光辉包裹,蓬勃温和的生命能量从他体内激活,随后从他龟裂碳化的皮肤中窜出,流淌在他的体表,将他包裹。
炽盛的光焰在他的身上跳动,如同太阳的光辉一般,但并不像艳阳那般狂暴,而是温润无比。
他本能的开始操控不断在体内游走的那股力量,运用它们不断修复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
修复,不断修复,通过体表散发出无比朦胧的金色光辉可以,他那破碎不堪的躯壳,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恢复到完好如初的状态。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呼吸,里墨的整个肌体都在轻微震动,碳化的皮肤在金辉流淌中不断脱落,白硬化的血肉在能量的滋润下,变成了往日鲜活的颜色,藏于肌肉下的五脏六腑也再不断蜕变。
“啊”
虽然此时还处于近乎昏迷的状态,但他的呼吸功能已经完全恢复,里墨躺在如朝霞般绚丽中,不自主的发出一声如卸重负的长叹。
金色的光辉映在杰弗里昂脸上,此时他的脸上,十分罕见的流露出温柔敦厚的微笑:“你的爱,你的恨,你所仇视的、想要守护的,你对这个世界牵挂越多,这个世界对你就越发包容。”。正说着,他突然顿了一下,微微皱起的眉头下,是略带愕然之色的双眼。
杰弗里昂向后转头,用疑惑的目光向山峦下瞥了一眼,随后十分无奈地笑了出来,轻轻摇摇头,感叹道:“也是,你闹出的动静这么大,她找不到才怪呢。”
此时,光华散去,躺在地上里墨已经恢复如初。
清风拂过他那吹弹可破的脸颊,带动他的黑色短发左右摇摆。他紧闭的双眼上,弯弯的睫毛正在十分调皮的跳动着,微微扬起的嘴角挂着一丝安详。现在的他,看上去宛如一个酣睡在母亲怀中的婴孩一般。
见此,杰弗里昂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道:“睡吧,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母子团圆了。”
说罢,他骤然站起身来,眼中金光闪动,刚要离开,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动作随之一顿,将即将脱手的技能又收了回去。
“既然你都乖乖上当了,那我就再送你一份礼物吧。”他带着不怀好意的怪笑,对躺在地上的里墨上下打量:“就当是给你的奖励?好像不对,嗯……算了!你自己体会吧。”
眨眼间,杰弗里昂身上的气势突然变了,时方才那如沐春风般的谦谦之姿,顷刻间化作悲痛莫名的悲怆。
“愿你能在梦中,铭记这无穷岁月留下的伤痛。也望你能在这苦痛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此时的他,仿佛化作了历尽人间疾苦的殉道之人,唇齿开合间,宛如浩瀚天音,令人动容。
在赛丽丝要离开前,达布斯曼叫住了她。
达布斯曼知道,赛丽丝要走了。
“赛丽丝…”达布斯曼站在寂静的房间里,带着满是沧桑与伤感的目光向赛丽丝的背影凝望:“如果,里墨不从的话,我该怎么办。”
赛丽丝心头猛然一震,她似乎没有立刻感到心碎后的痛感,就好像自己此时还未从这分离中回过神来。
她只是没有回头,只是原地站着不动,僵硬无比的背影看上去,好似失去生命一样。
在这瞬间,所有感觉都停止了。
“打晕他。”她的声音非常沙哑,如她的撕裂的心一样。
“里墨…”达布斯曼回头,目光掠过躺在身后,浑身打满绷带,面色惨白的露西,最终停在里墨身上,沉默片刻后,低声问道:“真的是第三子吗?”
“…或许吧…”赛丽丝低声回道,她的声音依旧沙哑。
她始终没有回头,只是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头深深低下,抬起自己晶莹如玉的白手,用力抓住自己前胸的衣衫。
这里,很痛很痛。
至今,赛丽丝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别离,但不知为什么,只有此次,她始终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只怕自己这一眼过去,她就再也无法离开了。
“好好帮我,照顾他…”
她说完,扬了扬左手就走了。
她的背影好像被白皙的日光吞噬了,阳光向着大海尽头扩张,在碧蓝无暇的海洋与苍蓝的天空交界处,登上天空,向着无法理解的天空之外,扩展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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