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没有期待时,童玲对老去这事毫无认知,根本无所谓。
她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在什么地方。
但她深知战士的宿命就是战死沙场。
现在的她变了。
她将其视为贪婪,并且这种贪婪很难得到满足。
她只能将妄想深藏心底。
2805年,童玲以无名舰队总教官的身份参与到舰队最高层会议里时,情况出现了变化。
“三天前,我们收到了帝国指挥部打包发送过来的一段最新科研成果整合包。其实这种整合包我们过去每年都会收到数次次,但这一次的情况却有些特别,对我们很重要。”
端坐在主持台上的秦光尽力克制着自己,试图用更平静的语气来讲述事实。
但人们却依然从他略微颤抖的语气里听出些不一样的味道。
出大事了。
“这项新技术的名字,叫人体冷冻技术。”
果然,秦光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在之前的远征计划中,关于最终的作战指令是这样计划的。
以秦光为首的指挥序列和以童玲为首的战斗序列成员,都不能活到抵达目的地那天。
所以在真正的最终战爆发时,飞船上的主要战斗力将经过至少一代的繁衍。
最后能取得什么样的结果,首先将取决于近三百年的远航中人类能得到多大的科技突破,以及以无名舰队的现有资源又能转化出多少成果。
第二,同样也要取决与舰队里现有的一亿五千万人能培养出多优秀的继承者,在这近三百年的远航中,舰队又能累积出多少个优秀的指挥官与战斗人员。
这是一场注定要纵跨至少两代人的远征。
在童玲爆发潜力之前,这个计划没有太大的问题。
毕竟舰队里人口基数也不且登上舰队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基因潜力巨大。
每在时间的流逝中倒下一名级战斗员,多多少少总能有新的级人员顶上。
可自从童玲爆发潜能后,问题出现了。
即便已经过去八十余年,舰队内部也只培养出几名顶峰战士来,并且这些顶峰战士在实战中与童玲的差距还是肉眼可见。
这就意味着,哪怕再有两百年过去,童玲代表的尖端战力,也未必能得到弥补。
更意味着人类无法将最强的单兵战斗力留到大决战里施展出来,这是巨大的遗憾。
此外,这些年里舰队里又涌现出数名顶级科研人才,这些人分别在不同的领域展现出同样难以复制的天赋。哪怕舰队与外界做不到实时的信息传递,加大了这些科研天才的信息获取难度,他们依然能在绝大部分领域跟上外部进展,并帮助舰队在最短时间内消化外部共享过来的高精尖科技成果。
可惜由于科研人员普遍用脑过度,寿命较短,这些提前降生的天才很难活到两百年后。甚至再等个几十一百年,舰队还能不能有同样水平的科学家,还能不能继续跟上整个帝国的科技进展都未可知。
这总难免会让人揪心。
“情况是这样的。大约在六十年前,帝国进行了一次超大规模的科学实验。在这场实验里,科学家们对人类基因、地球生物基因、海拉细胞基因、先哲原始基因、虚能水熊虫、鱼星人堆叠式式记忆以及人格封存技术等多个领域进行了深度研究。”
“到如今,经过几十年的计算与反复论证,再又完成了大量实验。科学家们终于找到了可以将人格封存下来的方法。当然,该技术目前尚处理论阶段。共计三十六万人次的志愿者试验的成功率,还是零。”
嘶
会议室里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刚上任不久的无名舰队新一代首席科学家艾默生科伯特站起来补充说明道:“三十六万名志愿者没有白白牺牲,为项目收集到了大量的数据。经过反复研究后,学者们普遍认为问题是出在将人的记忆转化为堆叠式记忆的过程中发生了不可逆的数据溢出,造成最终冷冻的人格完整性不足,总会不可逆的流失更多数据,直到人格崩散。在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之前,人体冷冻技术依然缺乏可靠性。”
上一任首席科学家已经过世,年仅四十三岁的艾默生科伯特是舰队里的新生代,出生在三号科研舰上,父母为两名资深物理学家。
艾默生说完后,又有别的科学家站起来提出问题,“这是需要受术者的思维具备机械特性吧?那么,对空白者进行冷冻,可以成功吧?”
艾默生先点头,再摇头。
“空白者的确非常适合人体冷冻,但空白者的冷冻并没有意义,因为空白者的思维活动本来就像灯泡一样可以随时关闭重启。空白者的冷冻技术,早在我们出发前就已经被验证成功了,但并未引起轰动。它的本质与把机器存着,放个几十年再拿出来用没区别,不算质变,不值得重视。”
众人点头。
是这个理。
艾默生又道:“讲了这么多,我要告诉大家。在之前的信息共享中,帝国提供给我们的技术基本都是成品,我们只需要消化吸收即可。但这一次,帝国需要我们的帮助。”
有人立马站起来反对道:“这可怎么帮?我们本来就只得一亿多人,要从我们的人里面选拔志愿者吗?又失败了怎么办?白白送死么?我们可不一样,没有无限的资源,更没有无限庞大的基因库,我们的人手有限,可是死一个就少一个的。”
“不错,真不是咱们自私自利。咱也不怕死,真要让我上,我也上。可咱们是孤军深入的远征军,核心任务是抵达银心,得在对方的大本营里和最强的敌人拼他个天翻地覆。咱可不比外面的人自由。”
“万一我们为了配合帝国的科研折损了实力,最后这边科研没成,我们的任务也失败了。那找谁说理去?万一先哲复活了,回头一看记录,发现我们这浩浩荡荡的远征军成了送人头的笑话,他不得给气炸了肺?那我死了也不瞑目啊。”
秦光将手一压,示意下面的人稍安勿躁。
等会议室里重新安静下来,艾默生才缓缓说道:“大家的顾虑我明白,帝国高层也都懂,所以并未强制要求,而是咨询我们是否自愿。主要却是看的算了我先与大家仔细讲讲人体冷冻技术的价值。”
毫无疑问,艾默生是偏向于开展实验的那一方。
人类文明是个由无数个体组成的庞大集体。
在这集体中,有人会身居高位,执掌大权,也有人能引领科技,辐射时代,还有人能在战斗层面里力压群雄,以一己之力不断拔高整个文明的作战水平。
这一小撮先行者就等若文明战车的方向盘,亦或是导向轴承。
但无论任何时代,名盖当世的都是极少数,文明的主要组成部分依然是芸芸众生,是一颗又一颗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被轻易取代的螺丝钉。
不否认螺丝钉的价值。
在庞大的战车体系中,少了一颗螺丝钉,没过多久,另一颗螺丝钉便能迅速补上,战车纹丝不动。但如果瞬间拿掉所有螺丝钉呢?
再庞大的战车也得轰然倒塌。
但同样的,方向盘的价值也不可忽视。
短暂的拿走方向盘,文明战车会稍微走点岔路。
等一些日子,才会有新的方向盘逐渐成长起来,接过引领前路的职责,给战车纠正错误方向。
但此时文明却已经在走弯路里多多稍稍蹉跎了些岁月,浪费了不少资源。
还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比如某个方向盘的天赋完全超越了时代,不被当时的时代所理解,他终其一生都没能站到自己应该站到的高度,给白白浪费了才华。
直到多年后,后人反应过来,往往会为他的生不逢时而扼腕叹息,徒呼奈何,比如活跃在二十一世纪的赖恩。
在那样粗放的科学背景中,赖恩依然用超前了数百年的敏锐嗅觉提出并完成了关于宇宙大物流管道的设计。几百年过去了,当年赖恩提出的核心理念依然被奉若至理。如果赖恩能活跃在二十六世纪,那不管对他还是对整个文明,都是莫大的幸事。
类似的情况还发生在特斯拉、张衡等人的身上。
这种浪费并不仅限于科学领域,在艺术、政治、商业等领域,同样有着相似的浪费。
比如俞伯牙、贝多芬、钟蕾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