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言青木神色极不自然,喝了口杯中苦茶,随口回答。
烟尽雨双眼微微一凝,随即恢复正常,看来师傅在东楚所处的位置极其微妙啊。
“对了,忘了问你了。殷家人去找你了吧?我感觉他们在人间会上就蠢蠢欲动了。”鸠浅关心的问到烟尽雨。
烟尽雨和齐一不着痕迹的相视一笑,说道:“嗯,遇到了,没事了。”
鸠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欢呼雀跃:“耶,我就知道大哥是有要事在身,不然你也会跟着我去西秦的,对吧?”
“那是自然。”烟尽雨将杯子放回在桌上,淡淡一笑。
齐一望着烟尽雨,此时的大哥和三弟笑得释然,他们就像是真正的亲兄弟,心里不免有些愧疚。言青木于一旁轻轻的拉了下齐一的衣角,斜了他一眼,心想你怎么能嫉妒你的兄弟呢?
齐一幡然醒悟,自罚一杯清茶,以慰不该。
“大哥,大监司一直在楼下转悠,欲上前又不上前,跟我们有关吗?”齐一感到大监司行踪极其古怪,开口问道。
“应该是跟我们无关。”烟尽雨想了想,殷家人本就非亡于他手,而且西秦的那几个人应该把痕迹清理干净了,于是摇了摇头,回答道。
齐一心中稍定,心想无关自然最好。言青木和鸠浅都听不懂他们的神神叨叨,相视一眼,摊了摊手。
鸠浅挠了挠头,心想,我刚才上来的时候没瞧见大监司啊。片刻之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上楼没经过大门。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三人望见鸠浅突然神秘的一笑,皆投来疑问的目光。鸠浅瞬间胡乱摆手,脸色一红,“没事,没事。”
接下来四人相约相伴而行,先前往东楚,再回南齐。下楼之时与监司擦肩而过,齐一恭敬的施礼,向大监司简单交代了一番去向,然后携着众人,打算离开了皇城。
鸠浅饶有兴致的瞧着身着官服的大监司,围着他转了个圈,发现他背后的监字缝补时翘起了一个小线头。孩童心性顿时作怪,鸠浅笑眯眯的将手搭在大监司肩上,凑在大监司耳边胡乱耳语一句。大监司自然洗耳恭听,鸠浅趁着两人相贴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扯开了那个线头。
“我告诉你,我抢到仙剑了哦。”鸠浅快速的挑了挑眉毛,叉腰别头飒然转身,跟上烟尽雨等人离去。
大监司心想,我当然知道你夺得了仙剑。只是这算什么秘密,还需要凑这么近来说?
大监司神色狐疑,冥冥中感到哪里不太对劲。不知道想到什么,顿时两手一拍,坏了,正事忘了。
大监司生出些许懊悔,望了眼街道前方行走的四人。他们言笑晏晏,俨然是一群老友,这可如何是好?
老人家站在茶楼前,远远望了眼齐一的白色衣摆,然后又看了看身披带帽黑衣的烟尽雨,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前几日,大监司带着殷家的死讯,拜见了女帝,请女帝定夺。
“大监司,此事可是属实?殷将军一脉强者全部战亡了吗?可有活口?”女帝显然大惊失色,这段日子的悲痛太多,每多一件女帝脸上便多一道皱纹。
“老臣来时曾去过殷家,他们留守殷家的人说,此次殷家视死如归,不仅本家的强者倾巢出动,而且还召回了阳间的殷回首长老和拜神候的殷如去长老。”大监司说出这些时,有些不敢相信,这些人居然会在一夕之间突然人间蒸发。
“可有活口?”女帝不想知道去了多少人,只想知道有多少人活着回来了。
“没有。”大监司叹了口气,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女帝失魂落魄的柔弱模样,那太惹人怜惜。
“怎么会这样,那烟尽雨岂不是杀人如狂,他为何能胜得了这么多的我朝精锐?”女帝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之上,双目失神。云栖在前,殷家在后,墨海朝廷短短一月多点的日子里,就折了半壁江山。
“人间会首,不是虚名。”老人感到很痛苦,烟尽雨比西秦更加难以对付。
“那怎么办?”女帝失神,下意识的询问。但她看到大监司看着她茫然无措的眼神,骤然记起,她才是圣上。
“或许,阳间和拜神候都不会善罢甘休。”大监司迟疑片刻,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们本就看不起我墨海皇室,此次若是求援,岂不是白白遭他们耻笑?”女帝想都不想,直接否定大监司求援的提议。拜神候和阳间如何那是他们的事,皇室跟他们是两码事。
“只是,墨海实在寻不出第二个既肯为皇室所用,又能胜得过他的人啊。”大监司痛心疾首,他望着这个他眼中仍是姑娘的女帝,希望她明白,修士于凡人,差别远如天地。
“对,还有齐一门。还有书生,还有先生。来人,召见二监司。”女帝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大监司静静的跪在冰冷的大殿中,感受着身边太监去,等待着身边书生来。女帝总是不觉得,求齐一门和求其他修行大宗,是一回事。
二监司是齐一门驻在皇宫的信使,没别的职务要事需要搭理。他赶来的极快,因为他见到大监司神色匆忙的感到皇宫时,便知道女帝肯定会召见他,于是就在皇宫等候。
三两言语,二监司明白了女帝的意图。
女帝在看着这个知书达理之人在大殿上褪下官服,露出齐一门的白衣玉袖装。原来,即使当了官,二监司也没忘了自己是齐一门的人。
这一刻,女帝突然有个念头,若是哪一天,这些个书生皇袍加身,会不会也是先穿白衣再着黄服?
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淡了一分女帝心头终日萦绕的悲伤。
“启禀女帝,此事还请不要轻举妄动。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不管做什么都有可能做错。”二监司身着白衣的时候,行的是君民之礼。
“这是为何?事实如此明了,我们还要搞清楚什么?”女帝疑问。
“此事有些蹊跷,若是烟尽雨一意孤行,力要斩尽殷家为其家族报仇雪恨,完全不符合常理。人间会之前他便可以做。而且,为何殷家之人会全数折损,期间是否有活人生还尚未可知。若是有,陛下只需等待,等待来日生还之人将事实公诸于世。那时,不用女帝操心,齐一门会全力相助。”
女帝听到全力相助,心中大石落地。
“但是,若是无人生还,其实就是死无对证。陛下真的相信殷家这么多凡上之仙会败在烟尽雨一人之手吗?”二监司一道问题,惊醒了大监司和女帝。
“对啊,若是真的不敌,殷家也不应该不跑啊。”女帝开始怀疑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还有,大监司可于战场上见到除却殷家和烟尽雨之外任何人的痕迹?”二监司转头问道大监司。
“这个,我当时是于夜晚才赶到他们争斗之地,并没有看到别的痕迹。可能是天色太晚?我有所忽略?”大监司猜测刚说出手,便觉得自己没脑。自己已是人仙境,那还有什么白日和黑夜?
“听说大监司还带回了满含静一刻水剑诀气息的泥土,其上可有殷家刀的痕迹?”二监司再问。
“没有。”大监司已经发觉了很多他未曾注意到的地方。
“那是不是说明不是烟尽雨杀的人?”女帝想的更远,猜测道。
“不,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是想说,他或许还有帮手。是否是他所杀,说不准,但是他一定参与了战斗。”二监司推测,他不知道他这番推理,已经极其接近了真相。
“那到底是不是烟尽雨干的?”女帝被二监司绕的有些晕,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太够用。
“尚不可知。我建议派人直接去问。”二监司语出惊人。
白衣书生觉得,人间会首或许会告诉他们答案。人间会上,他一场不落的看完了烟尽雨所有的战斗,他认为,烟尽雨若不是个大奸大恶之辈,便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若是大奸大恶,此事便只能齐一门去处理了;但若是光明磊落,那烟尽雨定会告知实情。
“谁会承认自己犯下这样的罪行呢?”女帝喃喃自语,有些失落。问一个可能是凶手的人,人是不是你杀的?怎么想都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
“齐一门的人,无论做了什么,都会承认。”二监司站起身,昂首挺胸。每一个齐一门的人,行走世间,皆有这般自傲:青天白日之下,唯我齐一门,行的端,坐得正。
不得不说,女帝喜欢望见白衣书生们这般傲然自信,神采飞扬。所以,她选择相信,这些书生会是墨海国的脊梁。
“我门少主与烟尽雨走的太近,所以齐一门不便出面。还请女帝择个忠心之人,为君分忧。”二监司跪拜,一言定下了对付此事的办法。
女帝此时才知道,为什么二监司要褪下官服,以白衣面圣。原来是怕自己偏私,为朝廷官,却丝毫不偏袒朝廷,这便是享誉天下的齐一门吗?
醒掌天下权的女子左思右想,瞻前顾后,半晌之后将目光看向大监司。
“大监司,此事我想请监司相助,不知监司意下如何?”女帝实在想不出什么人比大监司更合适了,大监司无亲无后,一生奉献于凄苦黎民百姓。这个时候,齐一门不能用,护国监司又无人。
……
记起那日女帝托付此事给他后,还对他遥遥的一大拜,老人苦笑,明知人在茶楼,谁成想,他过门而不敢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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