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涧,常年幽静,寒水凄清。两侧山峰高耸入云,绝岩怪柏多附其上,翠色欲滴。在这西北疲敝之地也算是一处奇景。但涧底狭窄,仅容两人并排前行,且附近少有人烟,故不曾为外人传道。
而此刻一支身披黑甲的军队正对着一群身着赤金甲的残兵败将进行着层层围堵,血水混入涧底清溪中,将溪水染成了暗红色。
只见这黑甲军中有一人身高八尺有余,壮如黑塔一般。手持重戬,身骑战马,两军阵前杀敌无数,颇有以一敌百之势。此人名叫宇文怀,乃是这黑甲军的一员猛将。他黑甲之上遍布暗红的血迹,但这并不影响他刚刚斩杀宁军一员大将的好心情。在吩咐手下士兵收拾残局后,他只身一人一骑向中军奔来,却看中军阵中只见将旗,不见主将,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毁于一旦。
“将军又跑到哪里去了?”宇文怀一脸不爽的向一个亲兵问到。见亲兵低下头,略显不自然的答到:“将军说此刻正在处理公务,吩咐我等不得靠近。”
“他倒是会偷懒,留我等在阵前杀敌,自己跑来享清闲。”只见宇文怀原本红光满面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带我去见将军,末将正当亲自前去‘禀告’战况。”宇文怀如是说到。他刻意将”禀告“二字咬的极重。亲兵却也习以为常一般,只是将原本低下的头又缩了几分,快步向前引路,仿佛唯恐引火上身一般。
此时他们口中的将军,正悠闲的躺在草地上,嘴里还叼着一根杂草。向前一看,长得倒是颇为俊秀,但估摸着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就好似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实在难以让人将眼前人与”将军“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都说一个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读一个人的眼睛就能读懂一个人。那么当你看向他的眼睛时,你就会发现……他在睡觉。
没错,当宇文怀也发现这一点后,脾气就如同火药桶点着一般,“宇!文!解!你偷懒居然也不叫上我,咳咳不对,我是说你这秦军主帅在此偷懒成何体统,信不信我回去立马修书一封上报家主。”
宇文解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说到:“不就是这才没叫上你,下次记得准你一块便是了,至于家主那边,参我的本子估计都能将他的理政阁堆满了,也不差你这一本,况且你也不是专门来向我发牢骚的吧?”
宇文怀听罢仿佛认命一般,垂头丧气的对宇文解说到:“自幼论斗嘴皮子我就不是你对手,我是来向将军禀告战况的。”
宇文解这才坐起身子,一副严肃脸的对其说到:“如今两军交战战况如何?这般急速前来,可是我军已经败退,阿怀你特意来通知我,咱们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的?”宇文怀:“......“
宇文怀长呼了一口气,强忍住一拳打在这张俊秀脸上的冲动,淡淡的说到:“很抱歉恐怕要让将军您失望了,暂时我军尚未败退,倒是宁军那群杂碎让我砍了不少,如今我手下士卒正在清理战场,大家都在等待将军下一步指示呢。”
“咦,我军居然胜了,肯定是我英明神武的指挥,加上宁军战力太弱......咳咳,当然阿怀也是功不可没,待他日咱们返回王都,我定当为你请功。”宇文解看着宇文怀越来越差的脸色,决定还是不继续在死亡的边缘来回试探了,赶忙转变话风说到。
这里的宇文解本是秦国三大世家之一的宇文世家的成员,但因他这一支非家主嫡出,因而颇受本家打压。在其父那代因其父英勇无双,颇得宇文解爷爷的喜爱,故而其势力一直能与家主一脉相庭抗礼。却是不料好景不长,宇文解的父亲在三川战役中遭敌伏杀战死。当时宇文解年幼难挑大梁,故他们这一脉的势力日西安颓势,待到宇文解从道宗走出后,早已是树倒猢狲散,故此仅得一五品奋威将军的虚职,与其父一众旧部一同发配到这西北边陲之地。
而他身边的宇文怀本性李,因其父在三川战役中为保宇文解父性命,自己被流箭射杀,后感念其父功劳,特赐姓宇文,自幼伴读于宇文解身旁。故此两人虽是主仆,感情却也胜似兄弟,放眼军中,恐怕也军只有宇文怀敢开得起宇文解的玩笑了。毕竟在手底下的人看来,宇文解虽年纪轻轻,却素来治军严明,手段刚强,初上任之时大家不过敬他是先父遗子,但自发配到这永宁县后,所打之仗皆章法有度,战无不胜,仅一个月就将整军军心牢牢和宇文解这三个字拴在了一起。依他们现在看来,倘若哪个敌人真拿他当等闲少年郎来看待,怕是顷刻间会让他死的很有节奏感。
这不,此次宁军主帅李冰便是认定他年幼好欺,吃了了大亏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却又感觉他宇文解如同一条泥鳅一般滑溜的很,抓不住逮不着,属实是拿他无可奈何,唯有仰天长叹三两声了。
再看此时的宇文怀,同样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如今将军治下的这长宁县地处秦宁两国国境交汇之地,战火连年不断,百姓流离失所。除却这长宁县城,方圆十里都难觅人家。家主将咱们派遣到此地驻扎,怕是......”
“好好的说这些做甚”,宇文解颇感不耐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到:“此事我自有计较,阿怀你放宽心便是。”
说话之际,只听远处斥候传来急促的通报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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