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倒是替我着想,足见几分真心。”管家评价。
他不知道树子有何周详计划,但树子历来比自己老练沉稳,也许已经早有准备。好吧,他只能静观其变了。不知道为何,他竟然找不到老怪物必死无疑的理由。
倏然,他想起田老头的反问;你真的了解树子吗?
风吹乱了马脖子上的毛发,老怪物握着木梳着缓缓而下。
“看来你对管家之位早垂涎已久,我真是失眼啊,楞没瞧出来。”风将管家的声音卷进了高高的云层,稀薄的白光照射在他黑色睫毛上,根根分明。“本来区区管家之位,你要了,我也就给了。可是以你的脾气,只怕是不信的。”
“管家事务繁多,自然不会在意谁在木屋里多生异心。管家之位加两块通行凭证,这个买卖很划算。管家是聪明人,自然算得明白。”树子胸有成竹,正视管家的双眼,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与比他高贵之人的平视。
然而,他却不由心虚。“树子,我们走吧。”破左耳想趁着老怪物没有变幻面具之时,赶紧离开。“也许,我们低估了管家。”
“破左耳,这是个机会,错过了再也不可能翻身了。想想金币,想想红房子里的女人,还有你喜欢的剑和铠甲......”树子抓着他的双肩异常兴奋,仿佛一切即要收入囊中。“胆小鬼,永远都不可能翻身。”他的眼珠犹如滚滚火球,近乎脱眶而出。
“可是......”他想问到底拿什么威胁管家,就凭管家和他站在一起吗?
“马驹,这点你应该好好向你的兄弟学学。野林中,野人最大的本领就是对危险的直觉,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管家用握着马鞭的手指着树子说。“所谓天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在胯下习得。”说罢,举起手臂于胸前,饶有兴趣地玩弄着马鞭,一圈圈缠绕在手腕处。
“树子是我兄弟,谁敢伤他,我就杀了谁。”他挺身而出,将树子护在身后,出言警告老怪物。虽然不知道何以老怪物对自己会另眼相看,然而他也没有十足把握这句话对老怪物有丝毫影响力。“是男人就痛快点,别废话。”他叫嚣道。
“有兄弟真好!”管家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树子,你该珍惜。”
“我又不是一条直肠通到底的野人。威胁越大机会也越大,没有一搏的勇气,如何能做人上人。对此,管家应该深有体会,否则你又是怎么坐上管家之位呢?”树子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兄弟。“自从你来以后,大管家就是个摆设。”
管家挑了一下眉毛,点点头,对树子说:“你为我,还是花了点时间的。”
树子始终胸有成竹,笃定道:“那是你教得好。”
“野林诸神在上,我可以原谅你的年幼无知。看在小公子的薄面上,此时你离开,我可以全当没有听到这番痴心妄想。”管家的话语从牙缝里冷射而出,目光停留在树子身后一只老鼠的尸体上。“权当是了了父子情。”
树子闻言瞪大眼睛,一阵大笑之后,严肃地问:“父子情?天下有哪个爹,自己坐在管子椅子上好吃好喝,把吃尿大的孩子丢进棚屋?你还不如让他一死了之。”
脚边瘦小的老鼠仰面躺着,肚皮已被扒开,而他腹中一片混乱。
“贪婪,从来都是为自己准备好的利剑。”树子笑道,“这方面,我还来不及拜你为师。”
“无知也是!”管家回答。
“你考虑得如何了?”树子甚是自信。
“那真得谢谢你!”管家点头。
冷如深夜的寒风,磨过凹凸不平的屋顶之时,发出的颤栗之声。
“算是还你救命之恩。”树子立即补充,“从此以后,两清。”
阴寒骤然坍塌落在肩上,他的脑皮一阵阵发麻,脊骨一阵阵抽疼。可是声音卡在喉咙深处,一个字发不出来。
“野林的生活很是无聊,我很乐意看到有人抓住我的小辫子。”管家晃动着铃铛,表情无改,始终保持笔直的背,与马背成一个直角。“只是,你要拿什么抓住我的小辫子呢?威胁人吧,总不能两手空空哪。如此没有家教,你可能会丢了小公子的面子哦。”
说罢,老怪物倏然翻身下马,一阵劲风越过树子。眼光几乎没有停留在树子身上,或许是树子根本没有进入他的视线范围。
几乎是贴面而立,老怪物的眼睛藏着难以抑制的笑意。
突然,老怪物将破左耳一把抱入怀中,贴着耳廓吹气,令他窒息而晕眩,几乎双腿发软,无法站立。直到放开他,管家转身离去,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为什么突然有此举动,管家意欲如何?
树子的眼光最后落在他身上,似乎在竭力寻找什么。破左耳只觉得被目光,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随即,管家跨马而坐,阴沉着老脸,发出尖锐的笑声。划过绷紧的空气,笑声在空中打了转才落地,他说:“我不杀生,怕脏,可怜的马驹却把脖子拉长送到剑下,这可如何是好啊。”
话落,老怪物已策马飞驰,送他一身污泥。
家奴迅速跟上,朝城门前行。
泥水滴落,风在窃笑。
摊开双手,他望着委屈的手指头,抬起头接收到树子警惕的眼神,腹内百感交集,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都嫌刻意。
树子与他面对面,灰雾在中间筑起高墙。
野人之怒砸落在土跺上,顷刻之间,土跺已碎成渣,他仰头咆哮道:“老怪物,我要撕了你的脸。”
而一旁的树子却若无其事目送他们离开,久久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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