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扒皮现在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吃饱喝足好睡觉,仿佛他的人生只有这些事情,除此之外,任何事情对他而言都不在具有意义。
树子说,上次篝火宴会之后,小扒皮与他父亲又大吵一番,还砸碎了不少宝贝东西。至从那日之后,牛扒皮也不愿意再踏入木屋,小扒皮自然懒得起床见人。木屋里除了两名家奴伺候吃喝拉撒,就只有他和树子。树子习惯了按着小扒皮的作息时间而生活,如果不扒开那沉重的蓝色帘子,几乎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有时,破左耳产生错觉;树子才是木屋的主人。也在那时起,他和树子的交流再也不似从前频繁。心不在焉的树子,也只有在用餐的时候才有寥寥几语对他而言。树子就在眼前,却是一个他无法进入的世界。
一道沉稳的声音将他的思绪从小木屋里拽回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要铁片,自然要付出代价,我可是一个最公平的买卖人。”管家不再装腔作势,直接使用原来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
他就知道老怪物,只是带着一张可以做皮革店管家的面具。然而,真实的老怪物是什么模样,此时仍然无法窥视。
老怪物自始自终就没有把小扒皮放在眼里,破左耳终于接受了现实。“说吧,你要什么?”他直截了当问,否则老怪物弯弯曲曲的肠子绕起来比蟒蛇更缠人。
“小小年纪怎么如此健忘呢?”管家蹙眉而望,两指指腹捏着铃铛缓缓捻揉,眼底的得意如火星跳跃。
“不干。”他一口拒绝。
“交易失败。”管家面无表情,扭转马头,作势离去。
“不准走。”破左耳跨步上前,伸开双臂,强行拦在马前,仰着头望着苍白的脸,马嘴里的草味扑面而来。
“管家可没有小马驹好命,起早贪黑,还得去城里谈生意咯。哎呦呦,一想起那些贵族夫人富家千金哪,我的老命就只剩半条。”管家抚摸着太阳穴,做出痛苦的表情。
远眺石子路引领的城门方向,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带上我。”他突然想进城去看看田老头所描述的世界,究竟与皮革店有何不同。
“这......这不太好吧。”管家面露难色,语气迟疑。“你可是小公子的人哪。我只是管家,没有权利指使你干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不敢哪。”
“小公子有树子照顾呢。”他咬着牙挤出难看的笑容,无需照水都知道扭曲的五官有多滑稽。
雾色消逝,正在远处撤退,稀稀疏疏的白光洒落在四周,看起来软绵绵的,还没睡醒。
“万一小公子怪罪起来......”管家面有难色道,“我只是个管家。”
残垣断瓦在野埂里任凭大风小风摆弄,时不时发出活似老妇人无力的呻吟,尔后统统被卷入云层中,只留下细长的凄厉声缓缓坠落。
“你什么都不怕。”他抓住马缰,仰望着老怪物的脸,极力平静胸口下的膨胀,不敢眨眼睛。
与老虎对峙,野人从未退缩。然而管家的眼眶里只是装着两颗冰冷的黑色小圆石,看不见一丝杀意,自然也没有其他情绪。
“假话,从野人的嘴里说出来格外真实。”风将管家嘴角的一抹得意吹歪,像极前方狭窄的石子路拖着蛇躯朝着和武城门爬去。“野人究竟也只是一个孩子,有样学样。你真应该找个更好的榜样。”他玩弄小铃铛的手指又开始纠缠辫子,又丢了几句话令人费解的话。尔后,扭头对身后的家奴发起了慈悲心,温柔交代道,“给小马驹一匹马。”
泥人般的家奴丝毫不惊讶,早已习惯了管家的变脸,立即牵来一匹黑马。
精瘦的家伙昂着头,迈着阔步走来,轻蔑地扫过即将跨在它背上的野人。
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家奴将缰绳丢在他胸口上,抽疼了他的肋骨,眼底满是不屑一顾。
冷哼从家奴朝天鼻孔里射出,虽然孱弱却还是落尽了他耳朵里。
他立即明白,原来黑马正是此家奴的坐骑。
仿佛有巨大的磁石将他视为眼中,他固执地眺望城门方向,直至眼眶刺痛泛湿,他才眨动眼皮。
远方除了蒙蒙浓雾,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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