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郭看着手中的羽绒服,轻飘飘的,又似乎沉甸甸的。这是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收到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礼物。而这份礼物并非为了什么喜悦的庆祝,而是为了一份沉重的思念。
“我懂了。”
艾郭没有扭扭捏捏地推让,非常郑重地把衣服穿上,挺直了胸膛,
“请您替我向珍妮女士表达感谢,我会一直好好地穿着它的。”
“嗯。”
弗吉沉沉地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两个男人在冷风中站着,一动不动,一个望着天,一个望着牛,没说一句话。
“呃,我......”
过了好一会,两人同时开了腔。
艾郭笑笑,做了个“你先”的手势。
“陪我走走吧。”
艾郭想过很多话题,但没想到弗吉提出的竟然是这个。他也没等艾郭答应,转身便走在了前面。
艾郭只好放下手里的犁,跟了上去。领导要陪,不陪也得陪,这看来是哪个世界都避免不了的规则。
老牛看着两人的身影,很高兴地“哞”了一身,甩甩尾巴屁颠屁颠地去田埂上,看看能不能啃几口刚露头的嫩草。
两人,一老一少,并肩走着,就像两个熟识的朋友在压马路。
无论镇上的居民,还是沿途工作的奴隶,不时投过来各种的目光,有疑惑的,有鄙视的,有羡慕的,也有麻木的,但都没有丝毫影响到两人的步伐和谈话的兴致。
“来这都快半个多月了吧。”
“今天是第十七天。”
“嘿,小子,记得还挺准的嘛。”
“呵呵,度日如年,没法记不准。”
“哼!要不是你装什么滥好人,现在哪至于还待在那奴隶的狗窝里?”
“老爹教训的是。”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就连弗吉都感觉到奇怪,为什么对方明明是自己花钱买来的奴隶,干嘛自己竟然会生出与对方平等交流的想法?本来还想着硬气地教训几句,可转头看到这一身橙黄色的衣服,鼻子一呛,心头就软了。
“那你觉得这镇子怎样?”
弗吉随意地问道。
“死气沉沉。”
艾郭回答得很快。
“嗯?怎么说?”
弗吉站住了脚步,扭头过来的同时也扭紧了眉头。
“不是说的,而是看的。”
艾郭领着弗吉的目光扫了一圈周围:
两人正站在镇上的边缘地带,外围是一圈土黄的镇墙,不到一米厚的夯土墙,因为早晚温差造成的缩缝像蛛网一般遍布,不少露出的地方还可以看到之前赶工垒筑时填补在里头的塑料管和木桩;
靠近镇墙的是一排排低矮的自建房子。和镇中心那些实砖钢筋,甚至还有罗马柱装饰的水泥房相比,这边的房子真的跟艾郭他们住的奴隶窝差不了太多。低矮的土胚房,顶上杂七杂八地用砖头压着干草,可能是怕冷,不少房子连窗户都没开,只留下一道挡风的柴门,反正里面也没什么可被偷的东西。
而墙边屋角,人们懒懒散散地活动着。
水井边,妇人慢悠悠地在揉搓着衣服,嘴巴一张一合地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几个穿得破破烂烂,流着鼻涕的小破孩在盯着屋外火灶上的锅留着口水,也不愿到处跑跑跳跳;再远些,能晒到太阳的角落里,几个懒汉用干草盖着脸在打瞌睡,也不管头上飞舞的苍蝇。
这一切看起来,散发着一股腐败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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