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汝若是输了,汝父可是能做出当殿杀子之事的。”耶律苏我担心地说道。
辽人人情淡薄,天性凶狠,加之资源稀少,为了争夺资源,父杀子,子弑父的事情都不鲜见。所以,耶律苏我也不由得担心到。
“哈哈哈哈。”少年在雪中朗声大笑。“吾当时所讲,输了之后,任由其处置,他又能怎生处置吾?要知道,吾可是天子门生,玉阳公主之婿,梯里己之孙婿,姨母觉得,安定郡王的合作人,你觉得他能对吾作甚?吾之性命,固若金汤尔。”
“咝——”耶律苏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她总算明白当日撒老为何对他如何警惕了,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深远,胆子也如此之大,竟敢算计生父,性子也如此之狠。
萧凛先跟萧图乞打得赌,看似全无胜算,莽撞头铁,但是其实这少年一开始就算好了,对面就算赢了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但是对方一旦输了,则万事皆休。
真儿嫁给这么一个人,不知道是福是祸。耶律苏我开始担心自己的女儿日后的命运起来。
等等,耶律苏我美目一瞪,木棍狠狠往地上一顿,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杯口大小的深坑。
“汝与耶律重元有生意往来?”
“明年上半年,我又一个中美合……不,吾将拍卖香露的代理售卖之权,耶律重元素来贪财,想必定会花下大价钱买了不少,届时吾会成为其的摇钱树,姨母觉得汝还有危险么?”
“若是耶律重元识破了汝之诡计,不出钱如何?”先不去计较这小子手腕和心计,光是这份两次跟耶律重元合作的胆量,足以让耶律苏我高看他一眼两眼好几眼了。
“那便将其分成小份,卖给上京地诸位贵人,反正香露地制法只有吾会,他萧图乞还敢动吾一根手指?而且,萧家之人不卖!”萧凛先斩钉截铁地说。
开玩笑,前世作为中美合拍电影的观看者,这一世作为唱、跳、挨锤的诗词练习生,萧凛先怎么不会懂得借势,而且采用代理商模式不仅不会稀释利润,反而会因为借助其他人的销售渠道,让自己变得更加富有。
“汝这——”耶律苏我脸色变了,如果说跟耶律重元或者上京其他大贵族合作是让萧图乞不敢动他的又一重保障之外,而得知香水利润的萧家人知道是因为萧图乞的原因让原本属于萧家的利益平白被人拿走,自己一分也得不到之后,萧图乞面对的压力就很可怕了。
“小小年纪,好狠地心思!看来吾是白担心汝了。”
“姑母若是觉得,一个对自己日夜相伴,日日牵肠挂肚、可是说是最为他着想的人都能抬手便打,视若草芥的人,凭什么能得到他儿子的尊敬?做人这么失败,这种人也配称为一个父亲,一个女人的夫君?他一言不合便殴打的,不是他胯下的战马,随意的一件物品,而是他的妻子,全天下最着紧他的人。”萧凛先沉声说道。
“人若是不懂得爱人,那便怨不得人不爱他了。”
“这才是汝反出萧府的真正理由?”听着萧凛先这一大段陈述,耶律苏我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虽然觉得这个理由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直觉告诉她,那是真的。
天下竟然有如此同情和疼惜女子之人!
“当然,他所殴打者,乃他之妻,吾之母,不过自恃有几分勇武和权势而已,便觉得妻子乃他所有物,可以随意殴打支配?暴力一定会屈服于更大的暴力,待小子打断这头饿虎的四肢,拔掉他的利齿,届时便看看,他还有几分威风可言?”
“让他丢官去职,后半生如同家犬一般,安安稳稳地活着,已经是吾对其最大的善意。”萧凛先一边说着,一边吹落肩头上的雪花。
落在美妇人眼里,面前这个言笑晏晏地少年,吹落的不是雪,而是血。
这种轻描淡写的神情,她已经见过多次,从她耶耶身上,从她那位皇帝表弟身上,每当她看到这种笑容,就意味着要死很多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耶律苏我觉得有些冷。
她总觉得这个优秀得不真实的少年,如同某个混入兽群的妖兽幼崽一样,虽然现在看着可爱,但是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心。
“况且,小子还未必输,还请姨母不必为小子担心。”漫天雪花中,萧凛先对着耶律苏我深鞠一躬。
虽然对于辽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谁是真心对他好的,萧凛先还是能感觉得出来一二。
这也算是这个野蛮黑暗的中古时代当中,萧凛先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温暖了。
行完礼的少年抬起头来,笑得极为舒心和真诚。
看着大雪中这个少年开朗坚毅的神情,仿佛天下没什么能难得住他一般。顿时,跟自己记忆中某个身形有些重合,耶律苏我不由得有些恍神。
“有甚子困难的,尽管派人上门开口便是!”耶律苏我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少年亲自送自己的姨母到门口,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半晌不曾动窝。
他似乎以为这样,就可以将这漫天风雪的唯一温暖,尽可能久的留在自己的印象里。
直到天色将黑,站在门口大半天的少年才关上门,用力栓好门栓。
看了一眼自己院中的隐隐走动的黑影和远处的那些训练的奴隶,少年让人搬了不少大石头,将其堵在了门后。
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将这漫天风雪,关在自己小小的院中罢。
看着面前低眉顺眼,隐隐带着尿骚气的老人,萧凛先长长地叹息一声,没有让人打灯笼,独自走入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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