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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他把罗公子的病治好了呢?”一向温煦的夏祐激动起来,“治好了就咱们全家受益,治不好就是三叔一个人的罪过。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太太还没说话,大太太就“啪”地一下轻拍了大儿子背后一巴掌,嘴里嚷道:“怎么跟祖母说话的?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如果是罗家上门来求的医,不管治不治好,那自然不怪你三叔,便是罗家也没办法怪罪于咱们。可偏不是!你那三叔没那本事还去自荐,那不找死吗?既然找死,就别连累咱们。”
这话一出,二太太早已止住的眼泪就又下来了:“我的禅哥儿可怎么办呀?!”
老太太心烦得紧,冲二太太道:“哭什么哭?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就知道哭!就是罗公子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老三去下大狱,万不会扣着禅哥儿不让他回来。”
二太太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睛望向夏正慎:“大哥,当真如此?”
夏正慎本想来讨个主意,却不想这一屋子人哭的哭,骂的骂,没一个有正主意的,他早已被闹得一脑袋乱麻。此时只胡乱点头:“正是如此。”说着便站了起来,想到院子里走一走,散散步。
“老太太,老爷太太,秦艽来了。”下人却来禀道。
夏正慎只得又坐下:“带他上来。”
秦艽白着个脸,满脸紧张地走了进来,对屋子里的人行了一礼,便低着头等着问话。
夏正慎也不看他,用手提着茶碗的盖子,拔了拔茶上的浮沫,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秦艽,听你说,三老爷给罗三公子看病,是自荐去的,可是属实?”
这三堂会审的架式,让只有十三岁的小厮秦艽喉咙发紧。
他艰涩地吞咽了一下,这才结结巴巴地道:“小人……小人是听六少爷的小厮天冬说的。”
“他是怎么说的,你把原话复述一遍。”
“是。”秦艽定了定神,“昨日在医馆里闲聊,小、小人说起从少爷处听来的罗大人府上的气派,天冬就不忿地说,四少爷能去罗府,还是六少爷的功劳。要不是六少爷给三老爷出主意,叫他去罗府给罗三公子瞧病,哪有如今四少爷出入罗府的机会。”
夏祐一听这话就皱了眉头。夏正谦向来谨慎沉稳,最不愿意给达官贵人看病——没有尊严不说,风险还大。他绝不可能听了夏祁的话,就主动去罗府自荐行医。
夏正慎也是不信,沉着脸道:“一会儿我就叫人把天冬绑来跟你对质。要是让我知道是你造谣生事,捏造是非,我定不饶你。”
秦艽一听顿时慌了。夏禅去罗府一天一夜都没回来,如今老太太、大老爷又提他问这些话,他自然能猜出是罗府出事,大老爷要追究责任。如果天冬抵赖,护着三房死不承认他说了那话,自己岂不是要背黑锅?
这一急一慌,他的口齿倒伶俐起来:“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小人当时也不信天冬的话,还笑他胡说八道,三老爷素来沉稳,岂会听了六少爷这几句怂恿就到罗府毛遂自荐?可天冬说,三老爷这样做,是为了五姑娘。一旦罗公子病好了,就不需要五姑娘去冲喜了。”
“孽畜!”老太太气极,“当啷”一声把手中的茶碗砸个粉碎。可怜秦艽跪在堂下,被碎瓷片划着,胳膊的袖子上立刻渗出血来。
生怕老太太气出个好歹,大太太正待出言安抚,就听见院子里有匆促的脚步声,那被夏正慎派去打探消息下人跑了上来,到了门前急施一礼,禀道:“老爷,四少爷被罗府人送回来了。”
夏正慎“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三老爷呢?”
“三老爷还在罗府。而且四少爷他……”那下人说到这里,示意到老太太和二太太也在座,赶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二太太听着夏禅被送回来了,本来放下心来,站起来便想要去看儿子。此时见那下人吞吞吐吐,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顿时心里一紧,停住脚步问道:“禅哥儿?他怎么了?”
那下人为难地瞅了瞅夏正慎,嗫嚅着没有说话。
“快说,禅哥儿到底怎么了?”二太太却不放过他,急声问道。
这一下老太太也反应过来了,忙问:“禅哥儿怎么了?”
那下人不敢再拖延,老实答道:“四少爷是被打了板子送回来的。”
二太太脑子“嗡”地一声,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站立不住。
“什么?”夏正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回头望了老太太一眼,看见老太太同样变了脸色。他定了定神,问道:“四少爷可带了什么话回来?”
“回老爷话,带了。”下人道,“四少爷说,罗三公子危在旦夕。罗夫人让人带话给老爷,说如果三公子真有个好歹,她就要夏家给三公子陪葬。”
夏正慎只觉得两腿发软,他扶着椅子扶手,缓缓地坐回到椅子上。
二太太原先一心只在儿子身上,听到儿子被打,心疼之余对夏正谦那是满腔怨恨,早已没有了平时温婉贤淑的模样。此时听到下人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夏禅被打不过是罗夫人给夏家的一个警告,夏家,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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