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谞爷爷奶奶家所在的小村子本来就不大,其居民总数满打满算也绝对超不了七百,把这七百人打散撒入三四个城市中,就算这城市的规模再小,想找到一个曾经的乡亲其难度丝毫不亚于大海捞针,智谞他们不好找到也就在情理之中。转眼已近二十天过去了,一个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的他们,如此逮一人问一次的耐心也大大的降低了很多:在他们想法中,他们会一直在这几个城市中转悠,直到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或是找到一个曾经的乡邻才会罢手,从中茫茫人海中捞不出那根‘针’来,他们还就什么都不干了——委实也是没心情去干其他。
这一日,正当智谞拉着怀抱奇遴的小雨之手,意兴阑珊的于某个城市中街道无目的游走时,忽遇一队木系教廷的巡逻小队迎面而来;下意识闪身到街边让开主路而继续向前走时,那已经擦身而过的巡逻小队却是忽然停了下来,继而其中一人有点不确定的返身向着智谞他们追来。
“等一下!”正用眼光时时扫视街上每一个行人是否在自己的脑中有印象的智谞,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让他们停步;回头一望,方知是一个身穿木系神教服装的教庭中人。智谞原本眼中充满疑问的意味却是在看清这人的面目后,突然转变成了惊喜!那叫住智谞他们的教廷中人快步走到智谞他们的跟前,不看小雨、却是盯着智谞问道:“小谞儿?”此时的智谞已经激动的快哭了,他声音有点发颤的叫道:“吴伯伯!怎么是您?您怎么~~”原来,这人正是智谞小时候教授他三股叉武艺的吴伯伯。
吴伯伯一见果然是智谞,也是非常激动的一下子把智谞给抱在了怀中;而后,搂了几搂、拍了又拍几下后,这才放开智谞。他先是对着那队教廷巡逻人员吩咐他们继续去巡逻之后,这才满脸惊喜、欣喜的捧住智谞的双肩,微笑着说道:“果然是你!好小子!这些年没见,猛然看到你我都有点不敢相认了。嗯~~,个头长了,也变得更俊秀了,不过好像更瘦了!跟我老实说,这些年是不是没有好好的练武?我怎么感觉你身上的文士之风更盛了?”
智谞眼中泪花闪闪的说道:“没有!这些年不管怎么样,我的武艺一直在苦练,从来没有放松过!感觉文弱或许是因为我修炼的体内能量之故吧。吴伯伯,您怎么成了教廷的教徒?对了!我爸爸妈妈他们的情况您知道吗?我们都快把这几个城市给翻遍了。”吴伯伯笑着说道:“谁说穿上这身皮就是教徒了?穿这身皮一是为了生活,二是能为原来的乡亲农人做点事情,让他们能过的更好。嗯~~,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的唠一唠,你家里的事情我都门儿清——幸好你遇到了我,其他人还真不如我知道的详细,待会儿我慢慢的跟你说。这位就是小雨吧?都成大姑娘了!”
小雨蒙着面纱,但吴伯伯还是认出了她来。小雨对着吴伯伯恭敬的一个行礼后,也是激动的说道:“吴伯伯,您还记得我?”吴伯伯笑着说道:“当然了!虽说我们也没见过几次面,但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当初可是没少在我跟前说起你这个他们的‘亲亲小可爱’,差点没让我羡慕死他们,可~~,算了、算了!待会儿说!”吴伯伯说到这里忽然改口不说了,继而拉着智谞的手抬眼四瞧哪里有茶馆之类的安静所在。
智谞他们没有去那什么茶楼,而是就近来到了一个档次很高的酒楼,要了间包厢之后,智谞吩咐酒楼接待挑一些好的快的赶紧上,而后吩咐其不要打扰他们。包厢中就座的吴伯伯,并没有一开口就说起智谞家里的事情,而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问智谞他们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似乎他有什么不好开口说的事。直到智谞他们忍不住的开口询问时,吴伯伯这才脸色突然一定!而后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很是感慨的说道:“你们要是能早回来些年就好了!兴许~~,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吴伯伯,怎么回事?难道我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您快说啊!”智谞惶急问道。吴伯伯接着说道:“是,也不是!你们也知道,我们一般人的寿命都在两百岁左右,身体好的两百开外,不好的则是之内。你们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的岁数也都很老了,其中你爷爷的身体最好。一开始,是你外公的身体出现了不好的现象,虽经你们的爸爸妈妈多方用药治疗,可这些本身都是身体衰竭的现象、并不是什么真的得了病,没一年时间你们的外公就过世了;其后就是你外婆受不了打击而相继过世。或许是你们的爷爷奶奶和你们的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的习惯了,两年之后,你们的奶奶也故去。本来按理说你们的爷爷身体最好,还应该能多活些年,可因为你们的奶奶过世,你们的爷爷同样是受不了!你们奶奶过世的第三年,你们的爷爷也去了。如果~~你们当初能早点回来,或许~~或许看到你们,他们~~唉!~~只是没见到你们,他们~~他们每一个纵然是在临死前还是嘴里叫着你们,要么就是嘴里说着‘你们回来了’的胡话。”
“我爸爸妈妈呢?”小雨这时哭着问道。吴伯伯说道:“就在两三年前吧、也就是这个大陆的局势似乎已经有开始变动迹象的时候,有一天你们的爸爸突然来找我,跟我说他和你们的妈妈要去另一个地方生活,能带走的他们都带上了,家里剩下来的那些东西,让我分给村里需要的人用。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有人专程来接他们走。或许是你们的爸爸妈妈也不想在这个睹物思人的地方生活了,他们最终还是决定和那些人一起走。去哪里,他们没跟我说,他们只说你们心里应该知道。——怎么?你们不知道吗?”“我们心里知道?”智谞和小雨不约而同的疑声道。
可就是在智谞二人的这一声之后,似乎是想到什么的他们二人,脸上神色突然大变!那智谞猛然‘腾’的站起,双拳死死握住的同时,身上的杀气腾然而显,嘴中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的同时,蹦出一个词来:“光系教廷!”
原来,在智谞和小雨的脑中想来,唯一能‘接走’他们爸爸妈妈的恐怕只有那光系教廷了!其目的怕就是要用他们的爸爸妈妈来胁迫他们自投罗网,除此外他们还真想不出会有什么人来接他们爸爸妈妈去另一个地方生活。但这时的吴伯伯却是说道:“你们是说那接走你们爸爸妈妈的人是光系教廷的人?”
见智谞和小雨默然点头,吴伯伯摇着头说道:“这不可能!你们的爸爸跟我说这事时,我还到你们家去看过,那几个来接你们爸爸妈妈的人我也见过——我虽然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教廷中人是个什么德性我还能不知道?那几个人无论是从衣着、还是从其言谈举止,我都可以完全确定,他们绝非是什么教廷中人!最起码,你们的爸爸妈妈是什么身份?教廷中人有必要对他们表现的恭敬有加吗?”
吴伯伯的话让智谞和小雨眼中的诧异、疑问之意越来越强烈,身上杀气渐渐消失于无形的智谞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和小雨的互望中也是疑问在问不明白。这时的吴伯伯说道:“算了,你们好好想想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忘记了?不过你们放心,我料定你们的爸爸妈妈不会有什么危险。待会儿,你们去你们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坟上去让他们好好的看看你们,坟头就在你们爷爷当初所种地里,你还记得吗?”
吴伯伯是对着智谞问的,智谞点了点头后,吴伯伯也没有再说什么。酒楼中的一餐就在这喝闷酒和不知其味的过程中结束。餐后,智谞不管吴伯伯再怎么推辞,愣是给了吴伯伯一张两万金币的存储卡,为的也只是希望吴伯伯家里的生活能过的更好一点。其后,和吴伯伯告别的智谞二人在街上买了一些上坟用物,向着爷爷、外公他们的埋身之所行去,心中说不尽的悲伤而又悬于半空荡悠,无尽的自责更是掺杂在其中。
坟!又见坟!又见至亲之人的坟!看见这样的坟,智谞心中的伤悲霎时变作无尽的心痛,原本一路强忍着的哀情应该在这里得到最终释放时,看着眼前的这毗邻而居的两个至亲之人的坟堆,智谞却是哭不出来了。心中的悲痛似乎已经和其内的哀伤之情不相伯仲,眼中的泪在心中的剧痛中下流,一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我们回来了!我~~我们回来的太晚了!’之后,智谞陷入了无声。
一路无声、却是眼中泪水不断的小雨,来到坟前时,已然‘呜呜’大哭!一边在想着曾经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对她是多么的好,一边却是在道上天的不公。为什么?为什么从来不知家人、亲情是何物的她,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最好、最好的家时,上天为什么要破坏了这一切!为什么不让她早点央求智谞回来看看,为什么不能让爷爷他们这样的好人多活几年,为什么不让她和智谞能见他们最后一面,为什么要她一直活在没有家人的状态!这个世间的神是混蛋,难道连上天也瞎了眼?是的!上天定然是瞎了眼,否则也不会有那样的混蛋神存在。小雨‘呜呜’的恸哭还在继续,可这‘哭’也只是因思及亲人的离世而哭。
悲伤之意难掩,先前还记得买来上坟一应用物的智谞他们,来到坟上时,却是早已忘记了那些红尘俗物——或许这些东西也只是对于活人来说是东西,对于故去的人更多的还是其内所蕴含的哀思。一个跪在坟前伏地‘呜呜’恸哭、一个跪在坟前默默流泪,脑中全是曾经的过往,亦或是空白一片。不知跪了多久、哭了多久,当那奇遴不知从哪里衔来黄色野花放于那空空荡荡的两个墓碑之前时,智谞的意识才猛然清醒!
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起身来到小雨的身边,抱着她、安慰她,却是无法止住她的哭声,刚刚流淌有了间歇的眼中泪水,于怀中小雨的哭声里重新流淌而出。“小雨,别哭了!若是让爷爷他们见到你这样,他们也不会开心的。别哭了,他们~~他们正看着我们呢!”察觉到怀里的小雨哭声小了点,智谞接着说道:“来,我们一起把我们买来的那些东西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送过去。”小雨的抽泣虽然依旧继续,但哭声已止,从智谞的怀中出来后,被智谞拉着开始摆起了那些果盘等物;待香烛燃起时,小雨还是忍不住的趴在智谞怀里重新哭了起来!好在一番安慰之后,小雨终于是有了点好转。
除了思念,或许而今再也为爷爷他们做不了任何的事情了!待燃起的香烛燃烧过半,跪着的智谞和小雨起身,从‘仙侣居’的家中拿来一些花草的种子,他们把这些种子种在了两座坟堆的周围,希望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有这些花草相伴,他们有个更好的‘生活’氛围。
就在智谞二人默然的种这些种子的时候,那奇遴却是跑到爷爷奶奶的墓碑前‘卖乖’,就像当初它于爷爷奶奶的怀中撒娇卖乖一般。可也就是在这过程中,奇遴却是突然发现,那被一层土所覆盖的墓碑基座上似乎刻着几个字,清除其上的土完全显露出清晰字迹后,奇遴却是赶紧叫过智谞和小雨让他们二人看看这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到爷爷奶奶墓碑之前的智谞和小雨,见到墓碑基座上所刻的字其实就是两句话:‘莫忘曾经的事情,莫忘曾经的话语’。这两句话可以说是爷爷奶奶他们对于后辈的教导,又似乎是在提醒着智谞什么,但智谞还是把这话的用意放到了前一种意图之上,因为放到第二种时,他实在是理解不了、也无从理解。他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也想不清楚自己忘记了什么话。
一切停当之后,果盘那些东西动都没动,智谞和小雨再次一一为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磕了个头后,他拉着小雨转身离去。去哪里、不知道,只知道目标是找到爸爸妈妈,可在行路的过程中,智谞的头始终是向着遥远的那方望——因为那里!也有一个坟堆。“小雨,我~~我~~,唉!我们去找爸爸妈妈他们在哪里吧!”智谞望着远方忽而对着小雨说道。小雨‘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的继续被他拉着向前走。
其实智谞本来是想说让小雨陪着他一起去香怡的坟上去看看,但最终并没有说出口,他改变主意的原因似乎有好多种!其中有他怕香怡的坟让他确定他心里一直还活着的香怡念头只是他自欺欺人的想法,他怕他到了香怡的坟头后,会重新被无比的心痛所淹没;或许其中也有怕见到香怡的念头,虽然他一直只承认小雨是他的妹妹,但潜意识中这‘妹妹’却是需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潜意识中他怕见到香怡后怎么跟香怡说他见异思迁的行为,他有一种没脸见香怡的想法。
从根源上来说,智谞之所以忽然想到要回家来看看,其原因还是因为潜意识在作怪,或许是当初那次小雨完全趴在他身上时,他脑中对于小雨情爱的念头并没有完全的抹除干净。从那时之后,纵然平日里和小雨相处时再怎么控制,他的想法总有一种‘越轨’的迹象,尤其是当那次事件之后,他每次再抱着小雨时,连他都能清晰感觉到他心里有一种躁动,有一种完全霸占了小雨的念头在时时渗透着他的心灵。
潜意识的表现开始浮出来了,已经和另一面意识所想形成了旗鼓相当的格局,智谞的心里有点乱了,他不知道他还能为香怡坚守多久!他也知道,而今他是万万离不开小雨的,如此似乎只能有一个结局。结局似乎已定,而此时的心里抗争犹在,没办法的智谞想到了家人——潜意识中,他知道家里人是绝对会支持他拥有小雨的,他想用家人对他形成的强力干扰偕同潜意识里的想法,一同打败而今心里抗争之力犹存的另一面清楚意识。
说他这是在给他自己找个台阶下也好,说是他要把他自己给逼到那唯一会存在的结局上也好,总之是他心里太乱了、他想让这种混乱快点结束!小雨对于他的诱惑是越来越强烈了。却没成想,原本回来的用意半点没达到,反而还得到了这一实在让他心伤不已的事实,哀思和心里的纷乱搅合到了一块儿,使得智谞脑中纷乱如麻——甚至变得有点茫然。以后怎么办?他不知道,就像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被人接走的爸爸妈妈一样!走着、看着吧,什么时候‘到了’,就是到了!想什么都是没用。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