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一天,吃午饭时,黥布故意辱骂秦将。秦将很是愤怒,就要鞭打黥布。黥布大怒,一拳将他打死。有军士急忙跑去报告。一会儿,一群秦军围了上来,领头的一个哇哇大叫,怒不可遏。这时黥布大吃海喝,旁若无人,最后索性抓起汤鼎,咕咚咕咚地喝了半鼎粥。转眼看见哇哇大叫的那个人正是前两天打他的,就把汤鼎用力掷了过去。那鼎不偏不斜,正好击中,秦将立即倒地。秦军大惊。黥布大笑。他随后昂然走上旁边的一处高台,愤怒地号召众人道:“弟兄们!自古官逼民反,是我们穷人求生的唯一出路!天下苦于秦国的统治已经太久了!”黥布说着,环顾四周,只见工地上的所有工匠都向这里靠拢。他们有执木棒的,又拿扁担的,操器械的。黥布就用粗壮的声音吼道:“弟兄们!要想活命,随我杀出咸阳!”紧接着,四周就响起了雷鸣般的呼声:“杀出咸阳!杀出咸阳!”吼声萧萧,声震长天。远处听到声音的人也疯狂地向这边奔跑过来。韩力儿等人就立即组织队伍。
就在这时,另一员秦将持钺飞马赶到,他驱散人群,来到高台之下,指着黥布怒吼:“黥脸贼,你一个微不足道的贱囚,是想造反吗?”黥布看着前来捉他的秦将,顿时燃起了一腔怒火,就对工匠们道:“你们靠后,让我先拧下他的狗头!”说着飞身跳下高台,就势摆开了一副开打的架势。骑马的秦将抡起大钺向黥布劈头盖脸的砍了过来。黥布一跃跳起,跳到那将的身后,大吼一声,握起粗大的拳头就向马胯上恨恨击去。秦将连人带马,倒在地上。众工友齐声喝彩。秦将急忙爬起,气急败坏地轮起长铖又劈扫过来。黥布连连后退。这时早有人把黥布的双月戟扛了过来,大叫:“黥爷操家伙!”黥布就地打了一个滚,刚好翻到了那人的身边,顺手抓起铁戟,和秦将对峙起来。黥布一展虎威,打了十几个回合,一戟刺死了秦将,然后指挥大家向秦军驻地冲去。工友们看见黥布冲锋在前,也发疯似的跟着跑了过去。整个工地上沸腾了。
这时,还有一员秦将闻讯赶来镇压,身后跟着数百名军士。他们看见工匠已经汇聚成了一股强大的潮流,并且都拿着器械,组成了战斗的阵势,心中不免紧张。黥布大叫:“弟兄们,冲上去夺下兵器!”说罢第一个挥舞长戟向前冲锋。秦军亦非昔比,因为太平已久,再也不是十几年前统一天下的虎狼之师了,他们刚和工匠们接触,就已经乱成了一团。黥布上前只几个回合就斩了那员秦将,又轻而易举地夺下了他乘坐的战马,骑了上去。
这个时候,韩力儿夺了一把大刀,贲赫夺下一把长矛,藩勇夺过一把长戈,郭强抢到两把短刀,还各自抢了一匹战马。黥布又接连挑翻数十人,如入无人之境。跟随他反叛的众位好汉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不约而同地喊道:“黥爷爷不光力大,而且武艺高强,我们愿意誓死相随!”大家于是横下心来,拼死搏杀,只听得喊杀声惊天动地,秦军个个抱头鼠窜。黥布见初战告捷,就收拢众人,组成阵势,对他们高声喊道:“弟兄们,乘秦军未到,我们杀将出去!”众人齐呼:“杀出去!杀出去!”五人摇旗呐喊,冲杀在前,一股强大的人流就像河水一样向东流去。
早有官吏飞报朝廷,可二世却在宫中作乐,根本没有时间管外面的事情,老半天才传出话来:“有事去找郎中令。”官吏又去找赵高。赵高正好也忙,就说:“凡是京城治安方面的事情,都由咸阳令负责!”官吏又去找阎乐。阎乐听说是岳父让来的,才勉强调集了五百名军士。正要出发,兵士又来报告说:“一群徒众造反,他们已经离开了上林苑,向东逃窜而去,一路上杀死了很多拦截的将领,气焰非常嚣张。”阎乐便传令五百军士即刻追杀,一定要抓住反叛者。
黥布率领数百工匠飞奔向前,来到轵道驿,忽然后面有人大叫:“有人追上来了!”黥布就让工匠们向前,自己与韩力儿等人摆开阵势。一会儿,阎乐飞马赶到。他看见黥布的额头上有墨印,就怒声大骂道:“黥脸之贼,为何反叛?还不下马受死!”黥布不慌不忙地问左右:“口气真是不小,此人是谁?”有人回答:“他就是赵高的女婿咸阳令阎乐。”黥布听说是赵高的女婿,怒发冲冠,大叫:“你们翁婿调唆二世,干尽了坏事,真是祸国殃民的公贼,快快拿命来!”说罢上前来杀阎乐。阎乐自以为很了不起,也挥舞着长戈迎了上来。结果被黥布一戟劈得两臂发麻,晕头转向。阎乐赶紧掉转马头,倒托兵器狂奔而逃。秦军也跟着开溜。
黥布抬头大笑道:“如此鼠辈,也配做咸阳令,真是笑掉大牙。我看杀死昏君,夺取咸阳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就回头对大家道:“堂堂咸阳令,竟然是个废物!我等不如杀向咸阳,砍了二世,剁了赵高,再她娘的做个皇帝乐呵乐呵!”贲赫急忙劝阻道:“哥哥万万使不得。秦廷中贤士很多,像李斯、冯劫、冯去疾等人都是智者,王贲、李由、杨熊都是勇冠三军的猛将,他们只因赵高专权,个个都派不上用场,才使赵家门第中的一些纨绔子弟担任了要职,现在冒险杀回,大事一定不会成功,还是先出关再说。”黥布就打消了杀向咸阳的念头,率众向东而去。
前至一城,名叫芷阳城,守将王云是王翦的侄儿,通武侯王贲的堂兄。此人武艺高强,曾经在王翦的麾下当过偏将。当时听到士兵报告,说有数百名工匠手握兵器来闯芷阳城。王云不知何故,来到城头观看,见数百工匠手掷器械,杀声震天,前来抢关。左校尉唐童和右校尉韩冲一起道:“这些都是咸阳的工匠,他们肯定是想逃走。我二人愿率五百精兵,出城将他们擒获,再交给朝廷处置。”王云高声说好。
一会儿,大队来到城下,黥布勒马立定,手搭凉棚向城上望去,看见一员老将昂然而立,左右站满将佐,那老将高声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什么逃走?”黥布回答:“我等都是工匠,因为工期已满,朝廷将我等特赦回家。快快打开城门,放我们过去!”王云又问:“既然做工的期限已满,就应该有朝廷的特赦令牌。快快拿出来查验!”黥布撒谎道:“是郎中令赵大人传的口喻,没有特赦令牌。”王云道:“贱奴!你们一无令牌,二又手执器械,分明是逃跑的罪犯,还敢花言巧语来欺蒙本帅,快快下马受缚吧?”黥布见骗不过去,就道:“嗨!王云匹夫,秦国推行暴政,赵高专权,二世那狗皇帝又残害同胞兄妹,滥杀无辜,对百姓横征暴敛,人人都想得而诛之!我等都是山东的穷苦百姓,却被官府无缘无故地抓来充当罪犯,长年在此劳作,也没有出头之日。今日若不杀回老家去,二世小子纵欲死掉,还要拿我们陪葬。如此朝廷肯定要完蛋,你若助纣为虐,也决无好下场!我看你和我们一起反了吧?”王云勃然大怒道:“凤凰岂能与山鸡为伍!”于是喝令唐童和韩冲拿下反贼。
只听城门呼啦啦一声被打开了,接着就从里面涌出来了五百军士,随后唐童也杀了出来。这边韩力儿拍马上前和唐童交战。二人缠斗数十回合,未分胜负。韩冲见韩力儿不能取胜,也杀出阵来。贲赫大叫:“让我来对付他!”四人就在关下杀成一团。黥布见二人一时半会不能取胜,心中急躁,大叫一声,率众掩杀过来。唐、韩二将心慌,一不留神,就被韩、贲二人斩于马下。黥布率众如潮水般涌进城门。
王云大惊失色,没有想到逃亡的工匠竟如此厉害,还杀了两员爱将,急忙奔下城来,提斧上马,断喝一声,道:“快快拦截反贼!”说罢指挥众人上前围攻工匠,正好与黥布撞了个正着,抡起大钺来杀黥布。黥布根本没有一点儿惧怕的意思,直接上前交手。二人酣斗五十回合,王云打不过黥布,败下阵去。黥布急忙掉转马头向前疾驰。王云随后又追了上来,急忙命令弓弩手射箭。这时工匠们已经出了城。王云看见他们都逃了出去,急忙率领甲士尾随而来。黥布驰出城门,来到工匠中间,命令韩、贲、藩、郭四人率领骑队继续向前夺关,自己保护步行的工匠殿后。
正奔走间,忽然听到秦军又追了上来。黥布心想前有关隘,后有追兵,不杀退追兵,就会陷入包围,于是勒马立定,把铁戟一挥,对众工匠道:“你们快走,追兵我来抵挡!”工匠们如飞而去。不一会儿,王云率兵杀到,他指着黥布骂:“黥脸之贼,你敢反叛朝廷!快快下马受死!”黥布就和他交起了手。二人又战了四、五十个回合,黥布是拼了命的,他几乎杀红了眼,便一戟刺王云于马下。秦军大骇,大败而逃,终于退回去了。
黥布就向前方赶来,一会儿来到丽邑城下,远远听见有喊杀声。原来是韩力儿、贲赫、藩勇、郭强四人正被丽邑的守军围在关下厮杀。黥布轮起铁戟径直杀入了阵地中间,他右砍左劈,秦兵纷纷倒地,如入无人之境。四人见黥布杀到,顿时精神大震,各斩一将,秦军纷纷溃逃。忽听一声鼓响,一队军马从城中杀出来,为首一员老将,手执钢矛,威风凛凛,身后竖一面“康”字大旗,正是丽邑守将康弼泰。此人有万夫莫当之勇,因为他手下有四员骁将,都以骁勇闻名关中,结果被韩、贲、藩、郭四人给杀了。康弼泰怒不可遏,就奋不顾身地杀来报仇。
康弼泰来到城下,见军士后退,恼怒地大吼:“后退者立斩!”于是来到阵前,刚好遇到黥布,大叫:“下马受死!”黥布道:“老将军,今天能放我们一马,可保你一世英名。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康弼泰越加愤怒了,他不再说话,直接拍马来杀黥布。黥布纵马迎战。二人就在城门前大战一百回合,黥布大吼一声,将康弼泰斩于马下。秦兵个个目瞪口呆,也都不敢再动了。黥布率众过了丽邑城,从此远离了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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