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一丝微风,甚至感觉不到有活着的东西。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忽然,黑暗里有了光,一束纯白的光。
光束缓缓扩大,打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正好能容一人站立的光圈。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了若有似无的歌声,岑含静静望着光束,整个人忽然呆住了。
光束里依稀出现一个仙子般的身影,盈盈玉袖,翩然起舞。
不是忘忧湖畔的灵动如雀,也不是天山脚下的生死相搏,只是静静的一支舞,轻盈的转动带着嘴角的笑意,美得让人忘记了一切。
岑含望着光束下的洛飞烟,百感交集。
白衣胜雪,如降临凡间的精灵。
歌声如水,从皮肤渗入心底。
要是这支舞就这么一直跳下去,该有多好?
“大哥!大哥!”忽然耳边传来焦急的声音。
岑含骤然一惊,只见洛飞烟已停下舞姿,望着自己,笑靥如花;忍不住怔了怔,脱口道:“师姐?”
洛飞烟微笑道:“你该走啦!”
岑含心一急,道:“我……”
只见洛飞烟轻轻摆了摆手,止住他说下去,嫣然道:“一切已过去啦!你做的我都看着,莫再捆着自己了,快走罢。”
岑含不由鼻子发酸,只见她身影越来越淡,心中更加黯然。正自沉默,忽然脚下莫名一空,未及反应,整个人跌了下去。
岑含浑身一震,睁开双眼,只觉阳光刺目无比,忍不住又立即闭上。
“大哥!你终于醒了!”耳边又响起方才熟悉无比的声音。
岑含眯着双眼,让阳光慢慢透进眼中,适应后才睁开眼睛,终于看到呼延擎苍满是惊喜表情的脸,不由有些发懵,皱眉道:“这是哪儿?”
呼延擎苍微笑道:“幽州李绍宏大人府上的客房。”
岑含“哦”了一声,只觉脑中一团浆糊,忍不住道:“你先帮我打盆水来,我现在脑子乱得狠。”
呼延擎苍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不多时水打了来,岑含接过呼延擎苍拧的毛巾,轻轻捂在脸上,水温冷热适宜,脑中终于也清明了许多。依稀记得自己与耶律玄一场大战后与乐心同乘乌骓飞奔回幽州,途中又遇上呼延擎苍,但自己当时伤势太重,勉强熬到幽州便昏了过去,人事不知了。理了理思路,才问道:“乐心呢?”
呼延擎苍道:“李将军与乐大哥他们已经去镇州了。”
岑含愕然道:“镇州?”
呼延擎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听说负责攻打镇州的阎宝将军因误中敌军计策被毁了围城的工事,还失了粮草,被调回了。故而晋王着李将军为北面招讨使,改派他前去代替他讨伐张处瑾,乐大哥是麾下第一大将,自然随军前往。”
岑含道:“他们走了多久?”
呼延擎苍道:“十余日。”
岑含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我睡了多久?”
“一个半月。”呼延擎苍苦笑道:“这一个半月可把我们急死了。”
岑含沉默了一阵,忽摇头道:“不对啊,讨伐镇州正是用人之际,怎么把你留下来了?”
呼延擎苍神色尴尬,半响才道:“我这是受罚呢。”
原来那日呼延擎苍辞了岑含与乐心后,并没有听从李存勖之言,只尾随在契丹大军之后监视。这两百人新历两次大胜仗,早已成了骄兵,加之呼延擎苍年轻气盛,也以为对方早已丧胆,结果愣是一路穷追猛打,但十数万大军岂会怕区区两百骑,初时契丹人尚有所忌惮,等查明后面并无援军后,便迅雷不及掩耳将这两百人拿了,亏得呼延擎苍见机快,与另一个骑兵侥幸从别的路径逃脱,才避免了全部落单的命运,之后又正好遇到岑含乐心,便一道回了幽州。
李存勖知道后自然大为光火,亏得岑含击杀了耶律玄,算是天大的喜讯,将他一肚子火气泄了大半,才没有对呼延擎苍重罚,只扣了他一月俸禄,令他照看岑含伤势,不得有误。呼延擎苍本是追随岑含,自也乐得受这处罚,只是表面装作沮丧,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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