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御沈阳城池的是正蓝旗莽古尔泰部、正白旗皇太极部、镶白旗杜度部、三人麾下共有五十四个牛录,战兵一万六千人许,再加上后金全军的蒙、汉奴兵、辅兵力夫,后金方面守御部队共有近五万人。
努尔哈赤领两黄旗、两红旗及内喀尔喀部于城南进攻杜文悍麾下时,皇太极正暗中敦促麾下轻重骑兵整备军马,意图出城东向抚顺转进。皇太极战略嗅觉何等机敏,他屡次建议努尔哈赤聚全军骑兵先攻城西李秉诚本部,待杀败李秉诚大军以后再攻略城南,此时,仅有沈阳西南的杜文悍一部难有作为,一则裹挟败兵难逃据守辽阳,二则背河决死。
无论是什么结果,后金方面都是占有优势的一方。
但努尔哈赤偏偏只派遣科尔沁部头人柯木图领一万轻骑兵攻袭城西,如此城南杜文悍所部当面乃是蒙古骑兵三万七千和两红旗、两黄旗统领的四万余战兵。
局势同样对皇太极不利,因为没有大军攻李秉诚本部兵马,一旦杜文悍能够拦下努尔哈赤的步骑大军,沈阳城就将面对李秉诚本部的十万大军攻城。
李秉诚陈兵城西是个错漏,但努尔哈赤本人的秉性难道不算缺陷?是以,皇太极本人并不看好此次沈阳战局。
……
“内圈冲阵!二十步!二十步!”
“内圈冲阵!!二十步!二十步!”
原本在枪阵内举盾蹲伏的汉子们,在把总官和什长的口令声中起身,一根根竖直的长枪被缓缓放倒。外围厮杀的军士此时已然力竭,刚刚起身的预备兵要在同袍枪杆的间隙里,挺枪冲锋扩张战阵的生存空间,这是鞍山驿军士们在校场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圆阵变环阵的战法。
杜文悍不是个聪明人,他无数次的假想都是己方被数倍敌军包围的绝地厮杀。
同样的,塔车的设计也是为了弥补精工鸟铳、狼机铳的射界问题,在人类还没有飞上蓝天的时候,占据高点的远程火力都很有优势。
“杀!”
一个又一个枪兵循着枪杆的缝隙冲出陆朝忠麾下的重盾防线,角度刁钻的羽箭袭来,有几十个枪兵当面仰翻。
没有犹豫,没有看顾,前排的兵卒倒下,自有后方的同袍持枪填补冲锋位置。
李观亲眼看着自己的什长喉间中箭,倒在脚边,有一点慌张的驻足。
但是,伍长立刻接替了什长的指挥,伍长见到他的犹疑,狠狠的甩了他一个耳光,口中喝道:“李观!冲阵二十步!”
他是个新兵,他的枪刃上还是雪亮的铁色,上面并没有沾染敌人的血液。
面上吃痛,他心中又有些愧疚。前排的军卒已经开始弓步蹲伏挺枪急刺,李观快步赶上,从前排兄弟们的肩头将长枪递出。
这时,耳边又不见了伍长的声音,他们这个伍中的‘甲兵’陆长河嘶哑着嗓子吼了起来:“看着把总官的牙旗!结阵!结阵!”
李观知道,他们已经冲出二十步远了,这二十步远的距离上,带头冲阵的什长和伍长都倒下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找不到队官的尸首,只见后排的重盾手和枪兵军士取出斩首刀开始砍杀倒地的敌军伤兵。
李观脸上有热泪滚落,他丢下木盾,双手用力抓紧长枪,瞪着前方的敌军,他哭嚎着喊道:“杀!”
重枪囊穿敌人的身躯,热血喷薄而出,耳边尽是敌人撕心裂肺的惨叫,李观的心中无比快意。
远处一个顶盔挂甲的黄标骑兵疾驰而来,远远的从五米外勒马起跳。这些马术精湛的两黄旗战兵曾击杀川军两帅。
这冲阵而来的骑兵砍翻了陆长河以后,很快被后方补阵的长枪兵捅落下马。
李观的眼中再也没有热泪了,一双眼睛满是血丝。
身背牙旗的把总官快步走过,李观耳边听到把总官的军令:“枪兵起立,重盾前排列阵!”
“枪兵起立!重盾前排列阵!”
李观起身,他开始大声向身边的兵卒重复把总官的命令,他是这一伍的乙兵,队官和甲兵战死了,现在由他指挥。
在李观能看到的视线里,罗一贯镇守的右翼溃退了。
这时候,他记起了什长反复念叨的鞍山军第二条军规:不留俘虏,不留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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