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湖上小舟在湖面上划出四个大字,随后湖泊掀起波澜,直送二人到罗汉堂。
和尚们早已将大庭布置好,前来围观者多如牛毛,统统站在寺庙外的斜坡上,更有甚至直接踩在砖瓦上,不过很快就被几位老和尚给请了下来。
魁山寺本就矗立于山脉众山之上,沈庆文与老方丈更是站在魁山寺的最高之台上,受众佛像围绕,堪称顶天立地。
方丈首先发问:“你要如何辩?”
“且慢,晚辈方才想到一首打油诗,很适合贵寺。”
“哦,说说?”老方丈好奇道。不光是他,就连徒子徒孙们也都想听听这打油诗有何玄妙之处。
“日落香残,免去凡心一点,炉熄火尽,务把意马拴牢。”
和尚们琢磨不透,又觉得有点意思,一老人率先踏出,拱手道:“谢先生告诫。”
沈庆文险些憋吐血,强行忍住笑意,懂者自然能看透。
“没了?那便开始吧。”老方丈严肃道,伸出一只手,示意:请
“今日沈某想教各位何为大道不称,大辩不言。”沈庆文环顾四周江湖人士,拱手示意。
“真理无需用语言表达,高明的言论无需言说,人生在世,做人要收敛锋芒,包容万象,不盈不枯,人一旦有虚荣之心,言论就会偏激,没准就给自己带来祸患。”
沈庆文故作摇头晃脑,补充道:“我当然知道大家听不进去,大道至简,此为最简。”
老方丈冷笑道:“大道不称,大辩不言,那你在这里洋洋洒洒难道是为了混淆视听?沈大人好大的口气,一下子把论道的含义抹杀掉了,让我如何回应?”
沈庆文笑吟吟道:“方丈要是认为晚辈所言有误,那继续论下去便是,还未分胜负,污蔑对手与泼妇骂街有何异?”
“呵,歪理邪说,无法与大道媲美。”老方丈光头一撇,满脸不屑:“有时候人也需要一些变通,大道当言则言,何须藏在腹中?”
“那晚辈接着说下去,在人生命途中,有很多人都会提炼出为人处世的技巧,投机取巧,以求事半功倍,殊不知,大巧若拙,摒弃巧机,才是大智之人。”
老方丈点点头,单手立掌,一手负背:“心无杂念,这也是我寺的真理之一,与你所言大同小异。”
“是吗?魁山寺庙为朝廷办事以图私利,何来心无杂念?”沈庆文挑起柳叶眉,训斥道。
老方丈身着袈裟并不金贵,他直言道:“此事与你何干?效忠朝廷又有何不对?我寺学说乃是先皇亲封的正统佛学,你不但信口雌黄,还想忤逆犯上么?”
“晚辈只是陈述实情罢了,道傍之筑却能如此义正言辞,方丈不愧是佛道高人。”佛道二字,沈庆文故意放高声调,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陈茕在台下被二人逗得哭笑不得,这沈庆文也太狠了,一上来就把人家能说的话给封死了,这让人如何反驳?
沈庆文追问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您今早一上来便要替天行道,何来慈悲可言?佛说,芥子纳须弥,您可曾做到?”
老方丈指着月白大袍书生,笑骂道:“那你呢?带着那个早该死在十二年前的余孽,心慈手软自作茧!”
“余孽?我认为不是这样的。”
“因为她姓陈,所以就不能在夜里像个小丫头那样哭哭啼啼么?”
“因为她姓陈,难道就不能大大咧咧的捧腹大笑么?”
“她把不喜欢的折耳根挑进我的碗里,她总说我是个呆子傻子,她厨艺很高,她会得意忘形,她会意懒心灰,她有时旁若无人,有时嬉笑怒骂,她比很多人都更懂仁义二字,她为何就不能好好活着,像个黄花姑娘,像个武林大侠,像个窈窕淑女,像个巾帼女将。”
“我认为这些都是可以的。”
沈庆文坦言道,他的脊梁骨一直坚挺,从未折腰。
“放肆!胆敢蛊惑人心,反贼当诛那是先皇明旨!如今先皇入陵不过三载,便敢公然挑衅,看来秦家果真个个无法无天,欠缺教化!”老方丈恫吓道,一掌拍向书生。
陈茕还未从刚才沈庆文的言论中回过神来,恍惚间,书生即将受创。
此掌就算沈庆文命大硬撑下来,也是非死即残。
有一剑,名龙泉,自南宣而来,到朝歌而去,本不经遂宁,却有一缕余气飞驰而至,洗去老僧毕生修为,仍未止,又掠过阆中城,刮破江南烟雨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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