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龚七呢?”
老人拿捏着筷子,夹菜的功夫顺便指了指江面,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这楚相玉可是谋逆重犯,龚七居然想要救他,我平生最喜欢见义勇为,索性便替朝廷杀了这个逆贼,为民除害,铁手大人可是应该要好好谢谢我!”
铁手听的是深吸了一口江上冷风,他忽道:“适才听闻有人尊阁下为帮主,不知是何帮之主?”
老人边给身旁老妇夹着菜,边慢条斯理道:“那龚七这些年杀人越货的勾当做了不少,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名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寻思着太麻烦了,便取了“权力”二字为名,不知你以为如何?”
“权力帮!”
听到老人虽然风轻云淡却也掷地有声的话语,那感觉就像吐出来的金铁,全是份量。
铁手眼眸表明平静,内里却似有大浪汹涌,波涛急旋。“这个天下,有实力可纵横捭阖权术,有功利可风云叱咤江湖,不知帮主属于哪种?”
老人淡淡一笑。
“你却是说错了,除此之外,这天下还有一种人。”
铁手道:“那种人?”
“事实上,实力、功利都大不过权力,我和那些争名逐利的人不一样,我这人不喜欢争,我只喜欢给,我若不给,他们便争不到!”
听到老人口中沉沉的话语,铁手下意识的几乎要离座而起,胸膛里的那颗心更是快沉到谷底去了,体内气息暗自强提。这话听似平常,可铁手心智绝俗,又岂会听不明白,他适才言天下人,而对方竟选天下之外,话外之音分明是想要做那天下之主,不可谓不大逆不道。
这天大地大,敢放言只给不争的,除了皇帝又能有谁,天下都是赵家的,无论是朝堂内的群臣百官,或是朝堂外的江湖群雄,争来争去,不还是在这天底下么。
“哈哈,铁手大人可是误会了什么,脸色怎得这般难看,这水道上本就多争多杀,多贪多抢,适才有感而发,还望铁手大人莫要计较!”
老人这一笑,铁手紧绷的心弦不知不觉间竟是有些变化,大起大落,当真好不难受。
他沉默了片刻。
“楚相玉乃朝廷重犯,还请帮主行个方便,把他交给我。”
“好说,既然四大名捕都亲来跑了一趟,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老人出奇的爽利,就见两个先前摆宴的小厮正从二楼抬下个人来,赫然是那楚相玉。
铁手起身急走到近前,却见楚相玉四肢不动,双目紧闭,面如金纸,重伤不醒。
他下意识搭脉一试,只觉这楚相玉体内脉象犹如一团乱麻,不由得叹了口气,遂见他一手抓起楚相玉,只道:“既如此,铁手告辞!”
却是不愿再多留片刻。
瞧着江上青年飘然落入岸边,纵马而去,老人对着身旁的老妇笑了笑。“倘若今天来的是老大,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他这一去必然是着急医治楚相玉,好找出你的破绽。”老妇自然是白飞飞易容而成,他们二人倘若以本来面目见人,只怕被铁手看上一眼便再无秘密可言。
燕狂徒不以为意的道:“救活了也是废人一个,不足为虑。当务之急,便是收拢长江七十二路水道,靳无救恐怕已经暗中通知苏老大了,准备接收二十一连环坞吧,不过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正说着,堂内忽见匹黑马迈着蹄子跑了出来,挤到酒桌旁吞吃着上面的酒菜,立时惹得二人啼笑皆非。
……
不出燕狂徒所料。
那靳无救早在回到“飞云堡”中便用飞鸽给苏梦枕传出密信,言及了昨日发生的一切事。
金风细雨楼里。
正安心静养的苏梦枕站在书房,静望着窗外的梅花,又看了看信中的东西,眼神颇有变化,不过,他倒是蛮好奇自己这个四弟究竟能做出什么大事,或是想做什么大事。
思忖间,已落笔挥毫成字。
“尔后二十一连环坞奉他为主!”
如此一切,却是无人得知,就连白愁飞与王小石也不知。
这年冬。
短短不过月余,长江七十二水道便发生了莫大变化。
“权力帮”这个名字似那雨后春笋,携不世之姿横空出世,震惊黑白两道。
帮主以“狂徒”为名,先是孤身直入“飞云堡”,生擒靳无救等“二十一连环坞”各路当家做主之人,兵不血刃将其纳入麾下,后又直上长江上游,凭借着一双拳头大败余下二十五路水道势力难逢抗手,技压群雄,一统长江七十二路水道。
“权力帮”至此声名大震,号令天下,就此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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