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你了。”
为什么心反而抽痛?分明是重逢,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对话,却都有种告别的窒息感。陈璃画肯定察觉不到,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从不了解明微对她的情感,自然不会知道他这次前来的目的,告别已是最温柔的词汇,实际上应该是诀别。
魔鬼会把她的记忆抽丝剥茧,细细甄别其中藏着明微的地方,然后像是清理垃圾那样扫除干净,最后剩下一个从未认识明微的人,一个觉得明微是陌生人的陌生人。
脚下水声流淌,天光切分着阴阳晨昏,这里是国与国的边界,是风的尽头。
她听后兀自笑了:“你的言外之意好像藏得太浅了。”
真的好想留下来,他不想把这个童话般的世界用去交换,不想让面前这个陈璃画消失,变成另外一个平行时空里未曾遇到他的人,陈璃画说只有一个人记得的东西才叫梦,所以要是她忘了他,就是在把明微关于她的回忆也变成只有一个人记得的梦,那等同否定明微的过往。
见到她之前,做出选择明明不会如此艰难,她的一颦一笑简直轻而易举就能击溃明微的所有戒备,千辛万苦构筑的壁垒瞬间土崩瓦解。
在国与国之间,两个世界仿佛都压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喘不过气,双手如有千钧之重,难以抬起。
无论左手还是右手,任何一个响指都打不下去。
眼泪没有流出眼睛,像是都落入心里,化作锋利的刀尖,一滴一滴刺痛着,疼得明微声音颤抖:“如果你忘了我会怎么样?”
陈璃画摆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她开始觉得明微有点奇怪,“忘?我为什么会忘了你?我记性有那么不好吗?”
“只是假设,如果有一天你忘了,会怎么样?”明微继续问。
爱河桥上情人入对出双,他们交谈着愉悦欢快的内容,有人挠头傻笑,有人遮掩羞涩,尽皆春风拂面。
世界总爱以乐景衬哀情,这个世界同样不例外。
陈璃画思索着,眉宇间戴上了哀愁,旋即望着明微,说:“希望我能重新认识你,命运允许的话,无论多少次,我们都该重新认识,只要有一个人记得所有事情,必须跟对方全盘托出,如果你忘了我,我会这么做,所以我也希望你能这么做,除非我们全都忘了,那就只能交给命运。”
重新认识,轻巧又沉重,明微真的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勇气,不是重归于好,也不是结交新友,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尴尬位置,命运会允许吗?应该是会的,命运站在她的那一边,只要他还在组织里,两人会有各种交集,学校和任务、课程和朋友,没理由始终当个陌生人。
可是,明微退了两步,他望向了热闹的河边,在其中一座桥的两畔,人群并排欢呼,桥上的恋人是他们的朋友吗?手上捧着种出的昼之叶和夜之花,那座桥梁竟然化作了小船,载着两人顺流而去。
在两岸亲朋的祝福声中,在昼与夜的交界线中,他们牵着手,小船游向日月国。
“为什么要创造这样一个世界?”明微目光复杂,陈璃画大可随意变化世界,就像之前,天上地下、宇宙深海,然而这里只有奇特的相恋规则,并且持续运转了很久。
“我只是觉得,该有一个世界长这副模样。”陈璃画回答,“你看,就算来自截然不同的昼与夜,都不影响他们相识相知甚至相恋,从陌生到亲密,从花变成叶、叶变成花,花还是花、叶还是叶,他们永远有机会了解对方,只要来到爱河河畔。”
她似乎意有所指,比明微的言外之意藏得更深,她接着说:“明微,你不想去日月国看看吗?就像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人一样,传递花叶、浇灌花叶,再拿着花叶去日月国。”
“你、你只是在比喻,对吧?你可以直接带我去。”明微有点不忍追问。
“不只是,明微,当我创造好这个世界后,它失去了控制,把我变成了生活在这里的一份子,我总是想来河边,可是我心里清楚,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这个世界都没有,我想我在等你,只有你迟早会回来,突然出现在对岸,还好你真的出现了,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明微,我们一起去日月国吧?”
隔着无形的屏障,陈璃画的双眼像是泛起涟漪的湖面,清澈又动人。
怎么可以?太残忍了,她不知道自己越温柔就越残忍吗?明微感觉她在邀请自己背叛另一个世界。
他滚动喉咙:“可那不是意味着……”
陈璃画微笑着伸手:“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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