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公元429年。
刘盛在朔州足足将近五年之久,其已是根深蒂固,值得一提的是,独孤部现早已是刘盛在当家,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刘罗辰都看在眼里,如今刘尔头也是效力于刘盛账下,可以说,刘盛一旦揭竿而起,整个大魏的独孤部都是刘盛的人。
而丘穆陵一部,倒是欠些火候,毕竟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话事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谋划,不敢说大魏的每座城池都有他的人,但每个郡都有那么一两千人是真的。
各地的豪侠也都在摩拳擦掌,北魏皇宫之中,近些年来也被韩毅操控大半。
可以说,刘盛起事,不远矣。
而就在今年三月底,刘盛的心腹便来了魏都,教与韩毅一侧密信。
时至今日,中国大地是苦不堪言了,自424年始,到这429年,五年来,不是我打你,就是你打我,投降的投降,背叛的背叛,全是如同儿戏,只有百姓的鲜血做不得假。
短短四五年的时间,就死人不下百余万,将中国完全打成了浆糊。
四月,拓跋焘准备第四次北伐柔然,在平城的南郊举行阅兵大典,先行祭拜天神,然后下令排列战,朝廷内外的文武群臣都不愿意打这一仗,连拓跋焘的乳娘保太后都坚决劝阻,只有太常崔浩极力赞成。
尚书令刘等人共同推举太史令张渊、徐辩向拓跋焘分析形势说:“今年是己巳年,恰恰是三种陰气聚集在一起的年分,木星突然靠近月亮,太白星出现在西方,不可以发动军事进攻,北伐一定失败,即使取胜,也对皇上不利。”
文武群臣也异口同声地称赞张渊和徐辩的说法,都说:“张渊年轻的时候,曾经劝阻过苻坚,不可以南伐,苻坚不肯接受,结果大败。张渊的预言几乎没有一件事不应验的。不可以违背。”
拓跋焘心里不高兴,下诏命令崔浩与张渊在御前辩论。
崔浩是谁啊?南北第一大忽悠,当仁不让。
于是质问张渊、徐辩说:“阳是恩德,阴是刑杀;所以出现日食时,君主要积德;出现月食的时候,就要注意刑罚。帝王使用刑法,从小处说是把犯人处决于市朝,从大处说是对敌国用兵于原野。
今日,出兵讨伐有罪之国,正是加强刑罚。我观察天象,近年以来月亮运行遮盖昴星,到现在仍然如此。
这表明,三年之内天子将大破旄头星之国。柔然、高车都是旄头星的部众,希望陛下不要犹豫怀疑。”
张渊、徐辩又说:“柔然,是远荒外没有用的东西,我们得到他们的土地,也不能耕种收获粮食;得到他们的百姓也不能当作臣民驱使。而且他们疾速往来,行动没有规律,很难攻取并彻底制服;有什么事如此急迫,要动员大队人马去讨伐他们?”
崔浩说:“张渊、徐辩如果谈论天文,还是他们的本职;至于说到人间的事情和当前的形势,尤其不是他们能确切了解的。这是汉朝以来的老生常谈,用在今天,完全不切实际。为什么呢?柔然本来是我们国家北方的藩属,后来背叛而去。
今日我们要诛杀叛贼元凶,收回善良的百姓,使他们能够为我国效力,不是毫无用处的。世上的人都信服张渊、徐辩深通天文历法,预知成功或失败。那么,我倒想问问他们,在统万城没有攻克之前有没有溃败的征兆?如果不知道,是没有能力;如果知道了却不说,是对皇上不忠。”
这时夏国前国主赫连昌也在座,张渊等人因为自己确实没有说过,十分惭愧,无法回答,而拓跋焘却非常高兴。
御前辩论结束后,朝中公卿重臣中有人责怪崔浩说:“如今南方宋国的敌人正在伺机侵入,而我们却置之不顾兴兵北伐;如果柔然听说我们攻来,逃得无影无踪,我们前进没有收获,后面却有强敌逼近,那时我们将怎么办?”
崔浩说:“事情不会是这样的。如今我们如果不先攻破柔然,就没有办法对付南方的敌寇。南方人自从听说我们攻克夏国都城统万以来,对我们一直深怀恐惧,所以扬言要出动军队,来保卫淮河以北的土地。等到我们击破蠕蠕,一去一回的时间里,南寇一定不敢兴兵动武。
况且,南寇多是步兵而我们主要是骑兵;他们能北来,我们也可以南下;在他们来说已经疲备不堪;而对我们来说还不曾疲劳。更何况南方和北方的风俗习惯大不相同;南方河道交错,北方一片平原;即使我国把黄河以南的土地让给他们,他们也守不住。
为什么这样说呢?当年,以刘裕的雄才大略,吞并了关中,留下他的爱子镇守,又配备了经验丰富的战将和数万名精兵,还没有守住,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原野中的哭号之声,至今还没有停止。
况且,今日刘义隆和他的文武群臣,其才略根本无法与刘裕时代的君臣相比。而我们的皇上英明威武,军队兵强马壮,如果他们真的打来,就象是马驹、牛犊与虎狼争斗一样,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蠕蠕一直仗恃与我国距离遥远,以为我国没有力量制服他们,防备松懈已经很久。一到夏季,就把部众解散,各处逐水草放牧;秋季马肥兵壮,才又聚集,离开寒冷的荒野,面向温暖的中原,南下掠夺。
而今我们乘其不备出兵,他们一看到飞扬的尘沙,一定会惊慌失措地四处逃散。公马护着母马,母马恋着小马,难以控制驱赶,等到找不着水草,不过几天的功夫,他们会再行聚集,乘他们疲劳困顿之际,我们的军队就可以一举歼灭他们。
短时间的劳苦将换来永久的安逸,这样的时机千万不能放弃,我在忧虑皇上没有这样的决心。现在皇上的决心已经下定了,为什么还要阻挠!”
寇谦之问崔浩说:“蠕蠕果真可以一举攻克吗?”
崔浩回答说:“必克无疑。只恐怕将领们顾虑太多,瞻前顾后,不能乘胜深入,以致于不能一举取得彻底的胜利。”
于是,北伐柔然,便定下了。
这时候,刘盛也得了将令,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做,而是召集各路文臣武将,一道道命令被其发去。
韩毅那边将武威公主给逛了过来,且带着皇家令。
这几日里,朔州伯鸭、侯人频频出动,南下的,西去的,东来的,唯独没有北上的。
直到四月二十九日,拓跋焘从平城带队出发,令北平王长孙嵩、广陵公楼伏连等留守京师,其向东取道黑山,派平陽王长孙翰向西取道大娥山,约定在柔然汗国的王庭会师。
五月十六日,拓跋焘所率大军抵达漠南,留下所有辎重,亲自率领轻骑兵和备用马匹袭击柔然汗国。
待其一走,朔州顿出十余万众戴甲之士西下直奔胡夏,另有大部十余万之众分而东去,平城,各州各郡,皆是他们的目的地。
而刘盛则率着本部少许兵马随着拓跋焘出征,大军很快逼近栗水。
柔然汗国纥升盖可汗郁久闾大檀果然事先没有防备,原野上到处都有牲畜和放牧的人们,当他们发现北魏的大军突然袭来,惊慌失措各自逃散,根本无法集结。
纥升盖可汗只好放火焚烧房屋,向西逃走,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纥升盖可汗的弟弟郁久闾匹黎先主持东部的防务,听说北魏的军队大举攻来,立即召集他的部众打算向他的哥哥靠拢;刚刚出发,就与北魏平陽王长孙翰的军队遭遇,长孙翰拦截并袭击了郁久闾匹黎先及其部队,大破柔然军,斩杀他们酉长等头目数百人。
时间不久,夏王赫连定得知大魏北上,打算收复统万城,他统率大军向东抵达侯尼城,忽然冒出众多将士将其伏击,其只好狼狈而逃。
而有一支部队,快速接防统万,杀了北魏将领数十人,城防之人皆换,原大魏之卒充入军中,直奔长安,其后西下胡夏全境,三日里连克大小城池数十座,赫连定退无可退,举国降之。
此战之快,如雷如电,让人防不胜防,其敌忽左忽右,战术极其高超,使得西秦等国都还未曾发现时,便已拿下胡夏。
这一支部队,并未更改旗帜,仍旧使用着胡夏的大旗,他们举着大夏旗帜发兵西秦。
而此时,北凉河西王沮渠蒙逊正在讨伐西秦,西秦王乞伏暮末命相国乞伏元基留守都城罕,他自己则退保定连城。
胡夏国里的这一支部队,打着夏国旗帜,也向西秦发起攻击,一时间,西秦被东西夹击,眼看便要被灭国了。
西秦南安太守翟承伯顺势叛变,他据守罕谷,响应北凉的军队的进攻,乞伏暮末大败翟承伯的军队,进抵治城。
西安太守莫者幼眷,占据川,背叛西秦投效胡夏的那一支部队,乞伏暮末发兵讨伐,被莫者幼眷击败,乞伏暮击又回到定连。
沮渠蒙逊大军包围了西秦的都城罕,又派他的世子沮渠兴国进攻定连。
乞伏暮末在治城反击沮渠兴国的围攻,生擒沮渠兴国,沮渠蒙逊率军立即撤退,乞伏暮末追击北凉军,一直追到谭郊,便欲率兵回击胡夏的那支小部队。
是的,这次出击西秦的只是一支为数五千余人的部曲,其目的,还是想让北凉与西秦相互消耗,因此,这支部队并未大举攻城,仅是佯攻,为的就是给西秦创造一些压力,给北凉一个希望。
北凉那边暂时退却,却也不甘,忙向吐谷浑可汗慕容慕求援。
于是,慕容慕派他的弟弟慕容没利延率领骑兵五千人与沮渠蒙逊的大军会师,合兵讨伐西秦。
西秦王乞伏暮末无奈,一边遣人来胡夏说和,一边派遣辅国大将军段晖等拦击敌人。
于此同时,北方柔然战场。
柔然汗国纥升盖可汗郁久闾大檀逃走以后,他的部落四处流散,躲藏在荒山深谷之中,牛马等牲畜遍布原野,没有人收集照料。
拓跋焘带着刘盛一干人等,沿着栗水一直向西行进,抵达菟园水,大军分散搜索柔然军残部,东西五千里,南北三千里,斩杀和俘虏的敌人很多。
而高车国的部落,也乘着北魏的兵势,攻打并掠夺柔然汗国。
这样一来,柔然汗国的各部落先后投降北魏的就有三十多万帐落,北魏军缴获的战马达一百多万匹,牲畜、车辆帐篷,遍布山谷水畔,大约有几百万之多。
拓跋焘又沿着弱水向西前进,抵达涿邪山。
北魏的领将们考虑到,再向西深入恐怕会遇埋伏,所以都劝拓跋焘停止。
寇谦之又把崔浩讲的那番话告诉拓跋焘,希望大军乘胜追击,彻底消灭柔然军,拓跋焘没有采纳。
这时候,刘盛上前说道:“臣以为,蠕蠕躲避多时,此刻也当时人困马乏,定不会远矣,可追其三日,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若三日追之不得,臣以人头见之!”
寇谦之见状,也忙劝附,终是将拓跋焘劝了下来。
于是,大军继续追击,二日后,果然追上柔然大军,此刻,柔然大军人和牲畜挤在一起,浑然一盘散沙,无人统领,魏军一击便将其击溃,全然俘获柔然之民。
七月,拓跋焘率军回国。此一战,足足两个月。
于此同时,北凉王沮渠蒙逊派遣使臣出使西秦,送谷三十万斛请求赎回世子沮渠兴国。
西秦王乞伏暮末拒绝,沮渠蒙逊于是立沮渠兴国的胞弟沮渠菩提为世子。
乞伏暮末则任命沮渠兴国为散骑常侍,并把自己的妹妹平昌公主嫁给他。
这两人的骚操作玩的是溜的很。
八月,拓跋焘等抵达漠南,听说高车国东部屯居在已尼陂,人口繁盛,牲畜众多,距魏军只有一千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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