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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魂归深处少一人

离开墓地后,陈幻羽将厚重的袍子重新遮到了头上,他沿着山上的雪路,一直慢慢地走着。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的目中充满死灰,他的心中孤独的绝望!他慢慢地走着,不知道要走去哪里?不知,要去往何处?

就这样,他慢慢地走,静静地走,没有任何意识,全凭身体的本能行走着,本能的找着方向。直到后来他才发现,原来他的身体,已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他原本的家。

是的,只有这个地方……

即便他在这个世界上再孤独……再迷茫……再悲伤……

也只有这个地方,是他永远不会变的,唯一的归宿!

但是现在,就算是这里,也已不再属于他了……

看着那落满了雪花,有些破旧的房屋,陈幻羽的心,骤然猛烈无比的痛!

这所庭院,充满了他的回忆。这里是他出生,是他成长的地方。这里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家人……

他对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无法言说的情感!

他对这个地方,有着万分的思念。他对这里的感情……千丝万缕!

然而现在,这里……却也已不再属于他……

时间,竟能如此忧伤!

忽然,那紧闭的房门打开了!陈幻羽看见,一个慈祥而亲切美丽的身影,从屋中温暖的光线中慢慢走了出来。

那是他的母亲……

“妈妈~”

陈幻羽的心中骤然一颤,却是忍着痛苦急忙躲起来。

但是,他发现,母亲的样子十分慌张的向四周寻觅着,模样焦急,就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这时,屋子里传来陈远山虚弱的叹息。

“唉……你怎么又出去了?”

然而,陈幻羽的母亲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慌忙的四处寻找着。

陈远山披着一件外衣,迈着虚浮的步伐一步步走出来。看他苍白的面庞,模样竟也在一夜间苍老了许多。

陈幻羽的心不停地跳动着,那份痛苦却也让他无比的辛酸。他的离去,对这个家,对他的父母造成了难以想象的打击!

他感到无比的愧疚!

爸爸,妈妈,对不起……

“小兰,你到底……在找什么?”

看见陈远山,陈幻羽的母亲却一脸紧张的示意他不要出声。

“你别说话……我感觉到羽儿了。幻羽他回来了,是幻羽他回来了!”

说着,她又四处寻找。

“幻羽,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妈妈能感觉到,你就在这里,你快出来啊……妈妈就在这里啊……”

看见这一幕,陈幻羽内心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双眼,捂住自己的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痛哭声。

原来,他的妈妈忍受着严寒,如此慌忙而焦急的、甚至不惜一切也要寻找的,竟然是自己!

也在这一瞬间,他心里悲痛的情感如蓄势已久的山洪般轰然爆发,冲破了他一直在努力抑制,所有名为“坚强”的防线!那种感觉无以伦比的强烈,无与伦比的绝望,让他无法忍受的流出泪水!

泪水喷涌而出,如山洪海啸!

“妈……对不起……对不起……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看着母亲为自己伤心成这般模样,陈幻羽的心就如同被无数支尖锐的箭不停地刺穿着,无法忍受的痛苦从指间直接蔓延到了他的心脏,蔓延了他所有的神经,最后一直到他的灵魂深处,令他痛的几欲昏厥!

他再也无法忍受,再也无法忍受!发疯一般,转过身,拼命地逃离了这里!

好痛啊!

好痛啊!!

——好痛啊!!!

“幻羽?”

陈远山有些愕然的看了看四周,然而四周仍是一片安静的雪地,哪里有半点人影?最后,他只好又痛心地看向他的妻子,慢慢扶住她的身体,忍声道:“够了!兰……幻羽……他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低沉,他的眼角,也渐渐流下泪水。

陈幻羽的母亲终是安静下来,她停止了寻找。就这样静静的倒在陈远山的怀里,一点点流下眼泪。

“是啊……幻羽……他死了……又怎么会回来呢?”

忽然的,她转过身,双眼充满幽怨愤怒的看着陈远山。

“是你!是你逼死幻羽的!他明明是那么的尊敬你,可你为什么偏偏要那么对待他?”

闻言,陈远山目光一滞,慢慢低下了头。

张兰在那里静静看着他,然后慢慢苦笑起来,先是一下一下的笑着,然后又悲伤的痛哭起来……

陈幻羽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大吼着想要发泄心中的悲愤;他快速的奔跑,惊扰了路上正行驶的车辆,使他们在马路上一个个的紧急刹车,汽车的鸣笛声响成一片。

但是陈幻羽依然在跑,任由寒风在他耳边吹过,任由鸣笛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中。

他企图利用这些声音掩盖住他心中的痛苦!

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再承受下去了。

痛苦、悲伤、孤独、绝望……

为什么他的命运如此不公?为何他偏偏要经历这般痛苦的事情?

难道这一切都是所谓的天命?

突然,他跌倒在雪地上,身体在雪地上不停地翻滚,惯性卸去,他就一头扎在那里,然后放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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