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偏殿内,见四下已经无人,陈泽坐回上首,面朝着脸色依然难看的李全忠,淡然的说道:“你刚才冲动了,差点就露出了马脚。”
其实,他对将军岭所发生的事,一直是以一个外人的眼光来看待的,毕竟他连当事人都不是,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太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那深藏在那丛林地下的那一道隐秘。
老太监目眶湿润,嗓音嘶哑,犹如砂纸磨面:“那毕竟是老奴伺候了十年的老主子了。”
“他直到死前,还在为老奴的前程命运而担忧。”李全忠凄然的露出一丝惨笑。
说到这,他在难忍胸腔中的哀痛,两行浊泪,犹如浑珠,沿眼角垂落,泣下沾襟,湿润一片。
陈泽终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况且老太监连日来对他的伺候,确实说的上是尽心尽力。
见此一幕,虽不说感同身受,却也不禁发出一声长叹。
但想了一会儿,他还是问道:“你到现在,还不愿说出他的藏身之地吗?”
“若要我交出皇帝的尸首,除非你杀了裴如恭和姚古善。”李全忠擦干了泪水,语气坚决,不复往日卑微。
连官家也不叫了。
“什么?”陈泽双目陡然圆睁,手掌不自觉抓紧了两边的扶手,随后,他连想都不想,便径直摇头道:“这不可能,这二人不惜以自身性命为代价,拼死也要阻挠御驾南行,足可见他们对朝廷的一片忠心。”
“如此忠良,你让朕如何下的去手?”
他虽然把裴如恭拿下了牢狱,却也不代表他就真的要斩了他。
相反,他非但不会杀了他,还得想个办法,帮他把这屁股给他擦干净。
道理很简单,裴如恭要是死了,谁来替他辖制住这城内的十几万京禁军?
大战在即,没有禁军压制,刚刚被他交恶的莫文渊怎么办?若他生出二心,谁去替他阻挡?
况且要是没有裴如恭二人的这番动作,他到现在也还不过是天华国内的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如何能安坐在这龙椅上,称孤道寡?
所以说,在永安这座人口足有百万的超大城市内,除了他自己以外,在也找不出第二人能够比裴如恭的位置还要重要的了。
杀了裴如恭,他的天就塌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垮塌下来,那也是迟早的事。
闻言,李全忠双目一闭,十分硬气的说道:“那请恕老奴也难以从命了。”
“你.。”陈泽气急站起,抬手遥指,僵在半空,像是喉咙被卡住一般,好半响都没能发出声。
随后,他面带怒容,双手背负,低着头,脑中似有浮想,不停地在案桌前来回踱步。
足过许久,他才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一脸狂喜的抬起头,对着底下表情无动的李全忠,玩味笑道:“哈哈!你自以为拿住了朕的痛脚,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可你别忘了,尸首埋在地下,是会变烂、也会发臭的,时间一久,日渐一日,等到他模糊不成人形的时候,你拿在手中还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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