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丁睿回到卧房里,睁着大眼睛问趴在书案上温习学业的丁进文道:“二兄,蒙学都要学些什么。”
“《千字文》、《百家姓》、《杂字》之类,还有些简单的唐诗,唐诗爹爹和我都教你了,许多你都会暗诵了。”
丁进文头也不抬,随意答道。
“夫子是不是每日打人,打的手疼么。”丁睿苦着一张脸追问道。
“每日都会有完不成课业,不会暗诵经文的学童,所以日日都有人挨打。打手怎会不疼,夫子打人可狠了,你没见我被打后碗都拿不稳,你可要当心千万别偷懒。”丁进文唉声叹气道。
“嗯,我知晓了,谢二兄提醒。”丁睿点了点小脑袋。
当日深夜时分,丁睿就做了个恶梦,梦见自己被夫子打的哇哇直叫。
回到家里还被父母亲连连责备“谁让你蒙学不用功的,打的好”。
可怜的小丁睿被惊醒后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定了半天神,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日,睡眼惺忪的小丁睿便被母亲叫了起来,穿上了一套与丁进文一模一样的灰色学子袍,头发也挽了个像模像样的发髻。
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稀饭嚼完最后一块包子,被舅舅林贵平牵着出了门,丁大胜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这是给村学王夫子的拜师礼。
撵山犬小山摇着尾巴跟着后面,被丁大胜一脚踹回了家,悻悻的立在门口呜咽着。
丁睿回头嚷道:“小山,乖乖的呆着,我要去蒙学,你又不会说话,跟着干嘛?”
小山摇了摇尾巴,趴了下来,脑袋耷拉在前腿上,乌黑的狗眼盯着一行人离去的方向。
丁睿和丁进文一起走向村南边的小学堂。
村学甚小,仅仅四、五间屋子,一间王夫子自住,一个灶屋,两间学子的进学的小屋。
时值八月,朝阳升起,斜照屋中,屋内仅有桌椅板凳,陈设颇为简陋。
十几个垂髫童子,正在等着王夫子的到来,丁进文赶紧跟父亲舅舅道别,进入另一屋内,在板凳上坐下,拿出笔墨纸砚放于桌上。
王夫子是吴山村村学的夫子,在这吴山村呆了几年,一直教授蒙学的孩子《千字文》、《百家姓》、《杂字》之类。
碰到天分高的他也传授些四书五经,丁进文便是其中一个。
王夫子是太宗末年的举人,二十岁过了解试后便进京赶考,可惜两次省试落榜。
他家境贫寒,偏生又不愿接受招募去衙门当个书吏,平日里饱一顿饥一顿混了很多年,后来在丁大胜举荐下来到吴山村来教授小童蒙学。
王夫子对这孩童蒙学不抱什么指望,只是混碗饭吃而已,冥冥中却让他遇到了丁进文这块璞玉。
作为一个有傲骨的书生,本是不大瞧得起商贾之家的子弟,嫌他们满身铜臭。
可丁进文不是这般,他颇有天分,八岁蒙学,两年时光便将蒙学的三本册子背的滚瓜烂熟。
现在王夫子已经在传授他四书中的《大学》,看着丁进文努力进学心理便很是宽慰,自己屡试不中,这学生若是中了进士他这夫子脸上也甚是有光。
王夫子从灶屋里吃罢早饭出来,看到丁大胜和林贵平带着丁睿前来,便迎上前去。
丁、林二人连忙叉手行礼,口称:“见过夫子。”
丁睿双眼一瞟,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拱手致礼。
王夫子笑呵呵的还礼,说道:“丁员外何必如此客气,老朽在此多蒙你的照顾。”
丁大胜道:“夫子才是客气,你堂堂举人来我等小小村学舌耕(教书的意思),实在委屈了。”
“哪里,哪里,鄙人才疏学浅,能有一席之地舌耕便已不错。”
双方客气了几句,丁大胜便把丁睿往前一推道:“这便是小儿三郎,大名丁睿,今日上门便是请夫子授艺,还请夫子多多赐教。”
丁睿圆溜溜的眼睛望着这个两鬓已有些斑白、眉眼慈和的老夫子,心想着他该不会打我手心吧。
想到此处丁睿连忙上前行礼:“夫子好,小子名叫丁睿,定然乖乖念书,求你不要打我手心。”
王夫子看到这个乖巧的孩子笑了,摸了摸他的头便道:“只要你听从夫子的指点念书,勿要偷懒,便不会挨打,你明白吗?”
丁睿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只要不挨打,什么都好说,不就是念书而已,小子我绝不偷懒。
王夫子便让丁家夫子和林贵平稍候,他得先安排两间学堂的孩子们温书。
王夫子迈进学堂,数了数人没少,十余个孩子都老老实实的坐于堂上。
他对着孩子们说道:“汝等先暗诵《千字文》昨日所学的那一段,如果暗诵不出来或是不认字,小心老夫的戒尺。”。
学童们正了正身子,朗声齐答:“谨尊夫子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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