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讲的故事顺畅许多。他在有意无意中,把十常侍相关的信息透露出来,不仅让脉络更加清晰,同时也是对班黎的善意提醒:
第一,我真的被十常侍揍了。
第二,有关天子的事,不是无的放矢。
班黎听后,或许是顾虑环境,或许是顾虑其它,没有深究下去,只是笑着打趣道:
“听起来,你在青州的修炼,日子过得不轻松啊?”
“叔可是来真格的,我怎么可能轻松。”
“在青州东奔西走不累,在洛阳拜访长老很累?”
“呵,心累,懂吗。”
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答,让两人之间的隔阂稍微淡化了些。果然言语是连接人与人之间的桥梁。
微风拂过,翠竹萧萧。
闲谈许久,终于有仆人在庭院中出现,脚步匆匆地赶来通报,说驱邪的方士已经离开,现在正是见家主的时候。
于是仆人领头,带着他们前往主屋。
穿过后院,走过小道,当自己真正到达大屋的门前,当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血亲只有一门之隔时,班丘的心,倏然紧张起来。
压抑、沉重的情绪在脑海飘过,抵触的心理逐渐强烈。
在他尚有些茫然的时候,班黎已经推开门,率先进入。
“子察,发什么呆。”
“……啊。来了。”
屋内有点臭。
虽然有熏香遮掩,但是掺夹在一起的气味,同样很古怪。
班丘走入寝室中,看见躺在床上休息的老父亲,心中的压抑忽然化作痛楚,牙齿咬着、五指捏着都驱不散。
“父亲在两个月前忽发此病,整个人神志不清。方士说,父亲是受到了惊吓,丢了二魂五魄,因此残缺的是命数,寻常药石无法医治。”
班节,就是父亲,此时像睡着了般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但是他的身体,却总是会时不时地抽搐。
仔细再看,就能看见他的手臂如同枯柴,面容毫无血色。盖在被子下的身体,只看轮廓,就感觉瘦得不似人形。
班黎擦去父亲嘴角的黄色流液与眼角的眼泪,说道:
“家族四处寻找修仙者,可是无一人能救。起初,父亲如今举止怪异、暴躁,似乎很害怕他人。为其喂食,都会愤怒反抗。
“后来进餐时,众人只能将粥食放在桌面上,不进屋子。但即便如此,父亲有时还是会将粥食呕出来。再这样下去,父亲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些话,班丘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回答什么。
现在踏上修行之路的他,能看出平常人无法看出的部分。比如魂魄、比如灵气。
父亲的魂魄,是他见过以来最脆弱的,仿佛再受一点点惊扰,就会彻底消散。其身体中的灵气,同样慢慢消失,如今已薄得像是一圈泡泡。
正常来说,在灵气如此充裕的情况下,在身上挂满宝物、同时四周还布有阵法的情况下,正常人或多或少,都会吸收一定的灵气,充盈魂魄。但是这些对父亲毫无作用。
“……你们,联系上青州了吗?”
班黎黯然道:“没有。何大将军的手伸到整个司隶,班家根本无法把消息传递出去。”
“叔见多识广,可能会有办……”班丘住嘴,他也明白这个方法没理由行得通,修仙者都无法恢复父亲的魂魄,叔又能有什么手段,“真的没办法吗?方士不行,那……仙人呢?仙人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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