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只是是谁方才听得那么认真,还跃跃欲试的样子……”吕正蒙在心里腹诽着,在苏墨白的拉扯下,不情愿地跟在后面慢慢走了过去。
“阿史那公子好雅兴啊?”苏墨白隔着许远就笑着问候,拱手一揖,言辞真切。
吕正蒙最佩服这一点,他的朋友是个生有玲珑心肝的人,无论面对何人何物,都能以一种如沐春风的笑容对待,从不失礼,也符合他高高在上天之娇子的身份。而他就不行,看见不平不忿之事,总是无法抑住怒气。
这一语仿佛往平静的湖面中丢了一块石子,阿史那·铁真脸上的神色有过短暂的慌乱,那是孩童做错事情怕被长辈发觉的神情,不过他马上恢复了正常,“苏公子好,只是随便看看。”
来到北原六年,阿史那已经彻底学会了这里的风俗,此时他一举一动,如同翩翩公子。要不是还有仅存不多的特殊口音,看上去已经与北原人族无异。
苏墨白听见后方没有声音,不悦地转身瞪了吕正蒙一眼。少年这才不情愿地探出半个身子,也没有问候,只是随便一拱手。
而面对这样恶劣以及漫不经心的对待,阿史那的脸瞬间也阴沉下去,也只是随意一回礼。苏墨白知道他们两个过往结怨,可毕竟那时没有签订和曙条约,如今他们依旧如此仇视,他也倍感无奈。
战争带来的血仇从来不是可是轻易抚平的,就算天下一统,也会有重燃狼烟的那一日,何谈两人既有国恨又有家仇,还不曾到十年,都是铭记在心。
“阿史那公子也对定城砖的传说感兴趣?”苏墨白笑着问,“你这行迹鬼祟,不怕那些将士把你当做细作抓起来?”
阿史那·铁真压低了嗓音,“让苏公子见笑了,在下身份特殊,要是被有心人特意宣扬接近那块定城砖,恐怕不妙。”
“就是,万一真有心怀不轨的蛮族人接近定城砖,说不出要惹什么风波出来。”吕正蒙在后方不冷不热地嘲讽,“这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史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吕正蒙曾经手刃过他的叔叔,这种血仇阿史那毕生难忘。他从来都不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别人对他以礼待之,他同样恭敬,试图从自己这里扭转北原对蛮族野蛮的看法。当然恶言相向的人,他同样不会胆怯。
“我的意思有些人应该很清楚。”吕正蒙冷着一张脸,“这座关隘是为何修建的?几百年前的皇室吃饱了撑的?照我看来,就算联军,也不该让蛮族人踏进北月关一寸的土地,否则不是对那些忠心将士的侮辱?”
少年的冷言冷语彻底激怒了阿史那旁边几个乔装的随从。他们凶狠地吼了一声,按住腰中刀剑向前大跨一步,面露凶光。
吕正蒙毫不逊色,他的动作更快,只听一声如龙啸的轻吟,半截长剑拽了出来,“怎么,想打架?”
“你疯啦?不看看这是哪里?”苏墨白又惊又怒,拍着他的手将天涯送回鞘中,“敢在北月关内动武,你是打算让卫将军去赎你不成?”
阿史那·铁真固然气愤,但他也知道这是何方,连忙让随从收了武器,呵斥了他们一番。他们是乔装打扮混进北月关来的,虽然东州联军,可北月将士仍是拒绝外族出入,尤其是蛮族。可阿史那对这座雄伟的关隘太好奇了,他想一探究竟到底是何样的关隘才能挡住他们蛮族铁骑百年,于是找了几个心腹易容成北原人族的模样溜了进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眼中带着冰冷的敌意看着吕正蒙,就连身后那些随从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眼中,阿史那王子绝对不是一位合格的蛮族王子,他太过怯懦,没有生活在草原上的那种野性。如今天,他们被这位王子散发出来的气势所震慑到说不出话来,那是一种霸气,他们只在汗王的金账中看见过。猛然间他们眼中发生了错觉,这里的仿佛不是怯懦的三王子,而是年轻几十岁的汗王。
僵持仅仅只有一瞬间就被打破,巡街的军士甚至没有注意这里差点发生一起冲突,在苏墨白与阿史那两人的安抚下,很快就偃旗息鼓。
“我们就先告辞了。”阿史那强行抑住心中恼火,带着随从离开。
“如有得罪之处,还望阿史那公子海涵。”苏墨白尴尬地笑着。
等待他们离开之后,苏墨白回身狠狠地剜了吕正蒙一眼,没好气地数落,“我说呆子你是怎么回事?在北月关内动手?还是和阿史那·铁真?”
“让一个蛮族人踏入北月关内,本来就是对这些将士的侮辱。”吕正蒙少见地与苏墨白拌嘴,“难道签了条约,就可以把过往的血仇既往不咎?我可没这么大的度量!”
“那你们就这样无穷无尽的仇视下去?战争何时能结束?”
吕正蒙一脸正色,“小白,你要弄清楚一件事,不是我们入侵他们的土地,不是我们杀害他们的百姓,是他们一直对北原虎视眈眈。我可以忽视仇恨,因为我算不了什么,可蛮族人会领情,会永远不再踏入北原的土地?”
苏墨白先是语塞,旋即放低了声音,“我知道你是死里逃生,极其痛恨蛮族,相信我,我也对他们喜欢不起来。可是现在大敌当前,我们一定要和平共处,即使没有外敌,现在诸侯各生异心,对于蛮族也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北原与西岭不和,受苦的那些都是无辜的百姓。”
“人族与蛮族是永远不能和平共处的,那些蛮子只是觊觎我们的土地,那是野心,生生不息。”吕正蒙再一次回忆起当年中北城的惨相,双拳在袖中紧握,“除非永远踏平博多尔草原,否则北原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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