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这个可能,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卫曲坦然一笑,“如果敌人真的给我们布下了一个两难的困境,他们就可顺势而为始终与我们做相反的抉择,这样我们就会疲于奔命。不过他们高估了自己在辎重营中使用的那些手段,只要没有外力干扰,最多再用半个时辰就能平歇。所以只要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他们没有出手,那我们也不用等,各司其职。”
之后几人沉默无言,都是各怀心事,尤其是苏墨白,他对于卫曲的做法有诸多不解,可只能憋在心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我的命令有何不妥之处?”卫曲竟然破天荒地主动开口。
苏墨白摇头,“不敢,只是疑惑。不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将军乃是三军主将,所下达的军令墨白只有听从。至于疑惑的部分”他自嘲地一笑,“权当墨白才疏学浅。”
“也罢,既然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学生,那我就破例解释一下。”卫曲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道袭击中军大帐的秘术,是如何精准到在数千营帐中无误地瞄准的?中军大帐虽然在三军中央,这可是一个巨大的范围,我还故意布下了几座疑阵,除了我的亲信,没有人知道具体的位置。”
“不是那个暗鸦通报的军情吗?”
在苏墨白回答的同时,吕正蒙脑海中有一道电光划过,结合种种,他心里有了猜测,不过他悄悄瞄了一眼苏墨白,忍着没有说。
“对,是他泄露的军情没有错,不过他不是一开始就泄露出去的,这样没有意义。中军大帐何等重要,我一定会在周围布下秘术防御,那道火陨流星秘术除了打草惊蛇,没有任何意义。”
“那”
卫曲脸上闪过高深莫测的笑容,“那名暗鸦是一个引子,你可以理解为是一个标志,只有他最后长时间停留的地方,才是我的所在。而且火陨流星秘术不过是佯攻,那个暗鸦才是真正的杀招,他出手的时机恰到好处,要不是你们出现,我可能真的凶多吉少。”
将军忽然收敛了笑意。
“可这”苏墨白还是没有弄明白。
吕正蒙接过话茬,“小白,是这样的,你对于军伍的一些事情还不算了解,有些事情你可能想不到。就是将军所说的那名亲卫,如果他真的一开始就是刺客,或者是什么时候被暗鸦收买,一旦他出手,就是被放弃了,如果真的杀了将军,就算是他精通自然潜行之术也无法逃出生天。倘若只是要来袭击我们的辎重,大可没有必要出动这样的棋子,如果他潜伏下去,不知有多少机密的军情或者布防被泄露,辎重与这些相比,是在无关紧要。人可以一天两天不吃饭,可一旦打仗特别重要的军情泄露,我们这几万人恐怕都凶多吉少。”
卫曲投来赞同的目光,直到吕正蒙把一切说透,苏墨白这才如梦初醒,佩服卫曲远见的同时,也对自己觉得羞愧,仿佛行军打仗这一方面,他真的不擅长。
“启禀将军,有紧急军情!”
“说。”对于普通的传令兵,卫曲可没有这般温和,将军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与冷漠。
“据探子回报,云雾盆地前后左右分别出现了四股来历不明的骑兵,已经在外围与我军开战!”
“有多少人马?是哪一方的军队?”
传令兵连忙说,“据前线斥候传来的消息,这些军士均蒙着面,也没有打出旗帜,分不清来自哪一位诸侯。不过袭击我们左侧的人马魁梧,说得也不是北原语,看起来是蛮族人。其中这些人马,偷袭我军后方最多,估算已经有万余。”
“我知道了,令各营坚守阵地。”卫曲下令。
传令兵带来的情报如同重锤敲在了帐中每个人的心头上。前后左右各有来路不明的骑兵攻击,既然能冲击营帐,想来人马不会少于五千,加上后军的一万,快要到达三万。对于休整的东土大军来说,已经算紧急的军情。
“这些该死的家伙,现在竟然来袭击我们,有这三万人马投入白天的战场,我们会伤亡那么多?如今大敌当前,月州这些诸侯竟然还想要掀起北原的内乱,其心可诛!”苏墨白皱着眉头,声音如雷霆炸响。
根本不用猜测来者是谁,月州几乎每一位诸侯都参与其中,三万骑兵可不是一笔小数字,何况其中还有蛮族铁骑。
“就是,这些诸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在明面上进攻我们,只感暗中耍些小手段,竟然还与蛮族联合在一起!”吕正蒙怒火中烧,“噌”地站起来,“将军,我请命,率军迎战那些蛮族,一定要将他们杀到片甲不留!”
“坐下,坐下,谋事前先静气。”卫曲示意吕正蒙坐下,“你还是沉不住气,要分清主要与次要,主要的事情是一定要解决的、不容置缓的,次要则可以在主要之下,是可以拖延、等待、甚至用一些手段的。”
“不过是三万人,我早已布下周密的准备,九万人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卫曲冷冷地一笑,“何况三万人又不是来自同一个方向,那就是为了扰乱我们的视线,他们一定另有所图,我们只需等。”
卫曲的话里有一丝寒意,夜风灌进大帐来,让吕正蒙打了一个哆嗦。
“将军,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总共十一位超然者,全在暗中埋伏好。”沈简走了进来,一道符印打在天上,“这里是辎重营的情况。”
符印中立刻出现一道朦胧的场景,雾气稀薄,四处都是火光,喊声、马蹄声、人流声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这便是秘术“镜花水月”。这是一种高深的秘术,以一人或一个动物的眼睛为媒介,把看到的画面悉数转录在符印中,另一人只需刻画出同源的符印即可视野相通。这种秘术施展的条件极其苛刻,在北原只有寥寥数位秘术大师才能施展。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道影像吸引了。
吕正蒙看到,那里的雾气已经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每一处营寨前都有重兵把守,那些疯癫的重伤军士依次被束缚押运回来,火光把所有人的面孔映成了红色。远方的厮杀声连成一片,可不知为何他竟然心安起来,纷乱的一切,似乎正在往良好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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