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长明殿。
苏墨白捧着一本书,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甚至没有注意推门进来的沈简,她站在门口望了许久,手里端着一碗药羹。
“殿下,读什么书这样用功啊?”她轻轻地说。
“沈姨,这话就不对了,我读什么书都很用功的好不好!”不满的语气传了出来。
苏墨白仰头看了一眼,发现沈简手中端着的是药羹,一张小脸立刻拉了下来,“怎么又是这个苦苦的汤药啊?沈姨,我不喝行不行?”
“殿下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愿意撒娇?”沈简笑着站在他的身边,“这汤药自然是不能不喝的,殿下虽然服下了五叶草,可卫老先生说过这调节身体的药是不能停的。”
趁着苏墨白捏着鼻子咽下汤药时,沈简用余光瞄了一眼,那本翻到一半的书籍正是《九算数经》,乃是一本讲究计算与算数的书籍,考验一个人分析与推断的能力,正是鸿都门学每一年季试中最难的一门。
“殿下温习的如何了?”
“看到是看过一遍了,可当中一些问题着实令人费解,比如‘今有竹高一丈,末折抵地,去本三尺,问折者高几何’?”苏墨白指了指,“还有这个‘今有圆材,埋在壁中,不知大小以锯锯之,深一寸,锯道长一尺,间径几何’?你说这些问题不是刁难人么?”
沈简笑笑,“越是困难,才越能考验一个人的能力啊?”
“可我学这些没有什么用啊?”苏墨白懊恼地挠头,“就拿第一个问题来说,我直接测量不就成了?第二个也是,绕来绕去我头都大了,平日也用不上这些啊?”
沈简微微愣了下,“不对,殿下,我读的书较少,可也知道数科是自古就传下来的学问,像是钦天监官员测算星象轨迹,亦或是传说中的《易经》,都需要这门功课作为支持。”
“可我又不用不上,我未来又不去钦天监。”苏墨白嘟着嘴。
“好啦,殿下不要耍小性子了,这是您作为未来的君主必须要储备的,哪怕用不上,可您也要会啊!不然就拿六艺中的‘乐’来说,岂不是学会的人都要去当一个舞者?”沈简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
“我相信凭殿下的头脑,一定能做得很好的,对不对?”
苏墨白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点点头。
“不过要是我数科考得不好而没有进入三甲,沈姨你到时候可不要责罚我。”苏墨白笑着,狡猾的模样像一只小狐狸。
沈简故作懊恼地叹了一口气,“殿下,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在宫里也不过是一介女官,您的功课可是大哥负责要报给英王殿下的,我可做不了主。”
“啊……”苏墨白长长的拉了一个尾音,“这都是大叔叔的错,他平日不让我骑马,不然我的骑术怎么会逊色温城?就连吕正蒙都比不上。”
苏墨白自小便学习六艺,他聪慧过人,照理说进入三甲乃至夺魁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数科是先天的因素,他实在找不到入门的诀窍,宁可练上一天剑术也不愿看那些问题,而骑术则是一直被周行达限制,他只能普通的驾驭马匹,自然比不上那些精通‘五御’的世家子弟。
“他们两个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骑术要比殿下您高超,不应当是理所当然吗?”沈简笑着说。
“可……可他们两个又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苏墨白不服气地抬起头。
说到这沈简神色一正,“既然提到他们两个,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您的身份比二人要尊贵,虽然是朋友,可也不要忘记矜持,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过火的举动。”
“我哪有?”
沈简轻轻向他额头戳了一下,“殿下还嘴硬?是谁非要参加卫曲将军的考核,并让他们两个通过?你知不知道差点酿成大错?”
“啊?”苏墨白长大了嘴巴,“酿成什么大错?”
“自然是他们两个成为卫曲将军的学生。”沈简说,“吕正蒙还好,他虽然是寒州人,可将来必定出仕东土,将来必定是殿下您麾下的臣子。可温城不同,他是温国公子,要是真的学会卫曲僵局你的奇门遁甲,未来两国交战,岂不是会给我们造成大麻烦?不过幸好我们两个正在签订盟约,未来几年内不会有战事,不然那些夫子可要对殿下您口诛笔伐了。”
演武的结果立刻传到了宫中,英王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旋即开怀,他是这样对臣子说的,“看卫曲的想法,他有分寸,无论是否把真本事传给那两个孩子全凭他的心意,实在不行用联姻的办法把他们绑在这里。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与温国交战,难道他还打不过他的学生?”
苏墨白仰着头为他的朋友辩解,“可温城是我的朋友啊?就算将来如何,他也不会与我刀兵相向。”
“我的傻殿下。”沈简伸手替苏墨白把流落的发丝挽到耳后,“您都说是将来,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苏墨白把头扭到一边,“我不信,他答应过我的,我们的目标都是希望天下没有纷争,如果真有那一天……不,没有那一天!”
“希望吧。”沈简不再说什么了,她起身离去,“就不打扰殿下温习功课了。”
苏墨白握紧了拳头,无论是从大局还是私交来看,是绝对不会有那样一天的。
是的,怎么会有那样一天呢?他相信温城,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不过正如沈简所说,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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