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们要进城干什么,就不用一直跟着咱村里人了。”车手们见办贷所来的四人仍然跟着桃队,咸言道。
“市吏会刁难你们么?”天依问杨乌。元狩二年冬,她们和通书什在长陵受市吏亲友刁难的经历还停留在她脑海里。
“刁难倒是刁难,还好,要的钱不多。孝敬市吏的这些钱也是必要的毕竟在市上咱们卖物产的钱也贵一点。要不然我们就不来这了,直接在城门外卖。夫人你放心。”
确定车队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问题,四人便道别了杨温协田社的诸位,放下心来去逛街。
“之前听你们说,你们也常来这儿。我们有时也过来看一眼,体会一下山外面的烟火,这个年头最富庶的地方是怎么样的,可惜一直没跟你们碰上面。”龙牙对妹妹和妹婿说,“一般来这长陵城里,你们习惯去哪儿?”
“我们去的地方,哥可能不太好进。”乐正绫这样说了一句,惹得天依笑出了声。
“去哪儿?”乐正龙牙还没反应过来。
“去狭斜。”天依代阿绫抛出了答案,“那边妆奁也多,咱们有时间易形容换衣服。女孩子也比较多,大家聊得上天。还能听曲唱曲儿。”
“怪不得。听小天依这么一说,确实还蛮适合的。我也想去了。”言和笑了笑,看向身边的龙牙。
“阿和去,我们就去!”她身边的人连忙表态,“阿和想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你也去么?”言和听罢停顿了一小下,“你确定?”
“啊,不是,我不能去。”乐正龙牙这才发现刚才是一道送命题。
“去那儿,找谁?”
“找谁我不知道,我根本没去过!”
看着龙牙满身溢出的求生欲,从言和问出这个问题,一直到走到狭斜门口,天依的笑就没停过。
“你们进吧,我就到外面喝点儿水。”看着上前招徕宾客的姑娘,龙牙往后退了两步,颇尴尬地向言和和妹妹说。
“你退这半步是认真的么?”言和一边向他施以核善的微笑,一边锁住了他的胳膊。
很快,上来揽客的女子就围住了龙牙,连连夸赞这位先生好生俊朗。另外两位认得海国夫人的姑娘,见到四人俱来,寻问这二位新客同她们是什么关系。
“这二位是我们市井上新识的朋友,他们也想来狭斜玩玩,主要是休息休息。”乐正绫介绍道。
“原来是过来休息的先生和小姐。”姑娘们便同他行礼,“怪不得是第一回见,素来不相识。”
“你看。”听到她们后面这句话,龙牙一下子感觉身上洗脱了嫌疑,抖擞眉毛,向言和自信地摊开手。
“算你坚贞。”言和还是笑着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四人一道步入狭斜的深庭院里,照例,还是由原来接待海国夫人的少女们来招待他们。
天依坐不到五秒,跟姐妹们提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她们把妆奁拿来,她和阿绫要上妆。她还要临时买两件丝衣套身上用。
“这地方像是你们的一个换装基地了。”脱去蓑衣斗笠,言和在榻上坐下,看着小天依和绫妹往嘴上含胭脂,“倒是隐蔽。”
“这样妹妹她们再找驿卫回霸陵,就不用被守卫看出来是去过乡下。”龙牙说,“同我们会面,真是得万分小心。”
“哥、言和姐,你们也可以在这补个自己要定的妆,买两套衣服。以后再要见面,也不用去杨村了,你们就穿扮成这身来这儿,大家一块听歌聊天,吃点热饭,还安全。”
“毕竟人靠衣装。”龙牙轻轻点头,表示他正在考虑这种会面的形式。
“以后要是没见面的时候,你可能还来呀。”言和作侦探的口气,挑起眉头,神头鬼脸地说。
“没有绝对不会的。我要是一个人来,你下次就问这边的姑娘,打我鞭子。就算弱水三千,哪个比得上阿和的脸蛋好看?”龙牙把手搭在言和的肩上,弯下身子凑近她。
“腻歪。”言和挥手拍了拍他的背。龙牙连忙像一匹受了缰的骏马一样,在床上挺直腰杆坐起来。
自上次天依阿绫来后,院里的姐妹们对乐正夫人新发明的记谱法已经比较熟练了。上回除完赃官,她们在狭斜中住宿时,曾经向歌姬们授过几张海国的歌谱。现在刚好是姐妹们练得比较成熟的时候。执节的姑娘执意要把她们所练的歌唱给海国人听,乐正绫便顺带就着这个机会,向龙牙和言和笑言:
“请你们回归现代生活。”
“是哪首曲子?”
“五声音阶的,这会儿好演奏。”阿绫一边说着,一边向歌队比了个一的手势。很快,熟悉的旋律就飘入了两位新客人的耳中:
“咪咪咪索咪,来哆拉哆来咪,咪咪咪索拉索,拉拉拉哆来”
一股巨大的舒适从龙牙的耳廓里扩散出来。妹妹整的真是一手好活,他本来已远离这种现代的名曲相当长的时间了,现在在妹妹和天依的帮助下,他忽然又在世界的一隅重新碰撞了自己故乡的音乐。虽然是在长陵的娼馆里。妹妹给的谱特地强调了击节和小鼓节奏的重要性,因而虽然演奏家们全部使用的是此时能得的传统乐器,全是丝竹管弦,但乐曲的力量仍然盈满了自己所处的室内空间。他像一位工作闲暇时欣赏黑胶唱片的发烧友一样,在力量的环绕下,放松了持续紧绷的神经,整个人倒在了亲切的音乐之中。
第四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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