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希茅斯大剧场是间高大的建筑,形如冠冕,质若金石,其风格可谓铺张与富丽集为同体,精巧与堂皇交于一身,还带着那么点儿浑然天成的意味,堪称金星城的一处地标。在这座黄金遗迹里,她便是百年前瓦希茅斯王国最后的余晖。
布雷纳宁一见她,便想起他们在另一座王宫里偶然拾得的宝物,那顶“童谣”之冠。事到如今,诺曼爵士,威金斯姐妹,连铁爪城也走入了坟墓,伊士曼的歌谣已响过终曲。
……瓦希茅斯的光复号角却刚要吹起前奏。
灵感学会的会长法罗斯驱马前进,前夜莺佐尔嘉与他并骑,不时环顾,警惕着周遭环境。他们换上一身钢甲,身后飘扬着军团的标记。踏进战场时,类似装束有助于混淆视听,干扰敌人的判断,而自己人却不会认错。无名者是能感应到彼此火种的。
布雷纳宁照旧骑在中央,时刻检查身上的魔药结晶。临走前,他准备了大量消耗品,以及天赋制造的『万用质素』,哪怕遇到龙穴堡那样巫术制造的禁区,他也可以借此突破封锁。
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到不安。“灾景”的出现意味着险境,而即便没有预警,他也清楚此行的危机:瓦希茅斯光复军团的主事人赫莱德·蒙洛,他尊敬的祖父。此人等同于维尔登元帅的武力加十个法罗斯的政治手腕。布雷纳宁一直努力取代他在光复军团中的地位,但除了亲信和无知的下层士兵,大家都认为他还差得远。
因此,二代净釜魔药是唯一办法。炼金术士心想。这老谋深算的混球,我不可能说服他。而若要将祖父的支持者连根拔起,实际也不可行——那样连他自己也得算在内……
……但只要军团彻底无法在秩序一侧立足,大家就会自动改变思维,去主动学习无名者的生存方式。
这样一来,代行者与祖父的合作也随之破产。在秩序支点眼中,瓦希茅斯光复军团可以有个无名者首领,却不能从上到下都是“恶魔”。
早知道炼金术能解决问题,我就用不着去伊士曼了。布雷纳宁暗忖。他本想从圣经着手,通过与拜恩帝国的交涉来实现复国大业。没想到,加瓦什的亡灵竟在火种魔药上取得了突破,甚至能将常人的灵魂转化为无名者。它的发明者定是个前无古人的天才。
伯宁自认是个不亚于正统的炼金术士,还有火种天赋助力,却也对这类魔药的原理毫无头绪……“殿下。”佐尔嘉忽然开口,略微减慢速度。“学会中人传来了消息。”
“找到入口了?”
“刚好相反,是军团派来了使者。”佐尔嘉皱眉,“他自称是你的侍从,殿下。”
布雷纳宁骤然勒马,“侍从?”他意识到来的是谁了。可祖父怎么会知道我回来金星城?难道他重启了侦测站?在灵感学会的监视之下?还是说,瓦希茅斯大剧场也有类似下水道炼金系统那样的功能?
更可能是维尔登元帅。他派人拜访过这位老贵族,尽管没有亲自出马。祖父料到我的计划也不奇怪。只是,他绝对想不到布雷纳宁给他带来了什么。“人在哪儿?”
“就在大剧场后台。法罗斯手下有个斥候,能探听到一整条街的动静。”
比“虫眼”还好用。布雷纳宁的了解中,只有特化感知力的神秘职业能与之媲美。无名者超越职业的力量利用在战争中,本该是决胜法宝。“我去见他,你们按计划进行。”
法罗斯也慢下来,“这么快?还没到大门前呢。”
“足够对方发现我们了。”布雷纳宁告诉他,“炼金系统的范围往往会比建筑更大。佐尔嘉,带他离开。”
前夜莺点点头,遵命停下来。
“法罗斯。”伯宁说,“封锁街道,任何人不得出入,尤其盯紧维尔登元帅的军营。”
“没人能躲过我的斥候。”灵感学会的头领承诺。“通风报信也就罢了,这老东西休想再插手咱们的大事。”
“必要的话,可以到外城区暂避。黄金遗迹的外侧是布列斯人新建的,不在炼金系统的掌控内。王族也没法凭空渗透。”
法罗斯扬起眉毛:“难怪这些天你们不愿去学会。好吧,看来在你夺回王位前,下水道也不安全了。我立刻带人转移。”
“佐尔嘉会指方向给你。”
“他?只怕这家伙根本不认得城里的路。”法罗斯微笑,“不过别担心,我以我的性命起誓,灵感学会将保护他的安全。我们是合作关系。”
是吗?不晓得留下来的是辛,你又会怎么说。布雷纳宁知道同胞们对佣兵的看法,他一日不是无名者,就一日不会被人们接纳。但伯宁是光复结社的首领,不受灵感学会的规矩束缚。“但愿合作愉快。”
法罗斯竟犹豫了,“也许我会重新考虑合作关系……如果你真是这座城市需要的那个人,布雷纳宁。无论如何,请记得同胞是你的后盾。”
他的转变让伯宁非常吃惊。辛到底和他说了什么?“我明白了。还有最后一件事。”
法罗斯严阵以待:“请讲。”
布雷纳宁审视着他,“倘若我们成功,瓦希茅斯、灵感学会、光复结社将面对同样的敌人。布列斯塔蒂克,恶魔猎手,神圣光辉议会……双方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逃避无异于自寻死路,退缩等同于自投罗网。是诸神给予我们这样的命运。”
火种察觉到轻微收缩,是聆听者们为之动容。
“但祂们也给了我们武器。我绝不会妥协。”
不知过了多久,佐尔嘉与法罗斯一道离去,身影消失不见。布雷纳宁的结社只剩下辛一人。从四叶领出发时,我们也是这样。他感到一丝莫名的慰藉。
“你会后悔发下这些豪言壮语么,伯宁?”佣兵的声音响起。
“什么?不。”伯宁牵起笑容,“悔恨是最没用的情绪。”但在心底,他的确对此行心怀恐惧。“我只盼祖父大人不要准备一打圣骑士出来。”
“圣骑士长莱蒙斯·希欧多尔,他是你的仇人。”佣兵指出。
这是香豆镇时,布雷纳宁对萨德波的承诺。“小夜谷自救会”正是毁在此人手中,双方的血仇永远洗不清。“顾虑与畏缩是有区别的。如果这位圣骑士长真敢孤身前来,我会让他见识无名者的手段。”
“若他知道你要对付他,没准就不敢来了。”辛挖苦。
“你究竟是哪边的?”
“我不站队,陛下。根据合约,目前我是您的人。”
布雷纳宁不满意他玩笑般的态度。“我将我的性命托付给你,辛。你最好给我打起精神头。此行必须成功……”
“当然会成功。”佣兵打断道,“但有些事情,也得提前做好准备。我听说了唱伴的预言。”
“那不叫‘预言’。”伯宁强调。
“噩兆。”辛改口,“爱怎么称呼都无所谓,你既然相信自己的手段,就该对唱伴的灾景给予同等重视。”
“对。但也不能过度信任他。无名者的火种魔法,效果取决于使用者的能耐。此外,我还有应对。”
“是什么?”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