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面色一黯,幽幽道:“先贤何以定下正义、公理?不正是因为人心鬼蜮吗?人之初,性本恶,正义公理虽然在那里,又有多少人愿意去改正自己呢?大如士族侵吞田地,欺压百姓;小如个人好逸恶劳,贪婪自私。故而后来有了法令,盛世之时法令森严,自然能稍加抑制,而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却又何谈律令呢?”
李澈也说不出话了,荀氏为荀子后裔,自然尊奉荀子学说的“性恶论”,相信人之初,性本恶。
他所言确实有理,封建社会的存在是为了将剥削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也就是定期剪羊毛。盛世之时规矩森严,什么时候剪,给羊吃多少草,都有规定。而到了乱世,没了规矩后便如狼吃羊一般弱肉强食,狼不会给羊吃草,也不懂什么叫竭泽而渔。
“既然没了法令,那自当重塑!”李澈双手按地,勉力站起,认真的对荀攸说道。
荀攸怔怔望着李澈,突然笑道:“足下竟有如此大志?不过一黄门侍郎耳。”
“位卑未敢忘忧国!”李澈一挥袍袖,向着宫外走去
“有趣,有趣。”荀攸低声念了两遍,摇头直笑,也追了出去。
……
到了马车上,李澈一脸没好气的看着荀攸:“在下不过一乡野村夫,区区黄门侍郎,阁下名门子弟,何以要与在下同乘?”
荀攸笑道:“攸也只是黄门侍郎,如何会瞧不起李侍郎?何况就凭李侍郎刚才一言,便足以名传后世,攸还担心被李侍郎看不起啊。”
“此乃家师所言,据传是一位隐居的大贤所作,大贤姓陆名游,字务观。”李澈想了想,觉得不能抬高别人对自己文学素养的期望,否则迟早要出事。
荀攸左手握拳狠狠一锤车板,叹道:“恨不能见如此大贤。”
你再活个一千年就能见到了,李澈默默吐槽。
“不管怎么说,攸觉得李侍郎是一个可交之人,足以为友。还是说李侍郎觉得攸不配为友?”荀攸一脸戏谑的问道。
你不配为友?开什么玩笑,谁敢说这话?
李澈僵着脸拱手道:“能得公达兄为友,澈荣幸之至。”
荀攸大笑:“这就对了,攸听大将军提及过明远,甚为好奇,今日总算能一见。见面更胜闻名,足慰平生矣。”
李澈这才明白荀攸为什么会出现。卢植入宫有小黄门带着就行,何须劳动黄门侍郎?荀攸也是何进举荐的名士之一,是何进谋士团体的一员,想来已经看过李澈之谋。在听到何进提起李澈入宫之事后也颇为好奇的赶来了。
“李某失礼了,还未谢过公达兄援手之情。”想到荀攸毕竟是来帮自己的,李澈还是拱手道谢。
“有卢尚书在,张让不敢轻举妄动。明远倒是要感谢那个刘玄德,虽然大将军希望卢尚书接你出宫。但卢尚书为人方正,并不愿擅自踏足禁中。是刘玄德在卢尚书门外求恳了一个时辰,卢尚书方才同意前来一观。”荀攸摆摆手,示意自己只是来旁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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