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摇摇头表示无奈,郑重道:“这句话是家师告诉我的,听说是莽逆篡汉时一位叫杜牧的大贤所言。”
“真大贤也!恨生不逢时,不能一见,朝廷若有如此大贤,何来今日之患?”
“皇甫将军,卢尚书,司马叔异,难道不是贤臣?皇甫将军降职削爵,卢尚书免职加罪,司马叔异血溅孟津,反倒是张让赵忠阉竖之辈,天子竟以‘父母’呼之,何其荒谬!赵高指鹿为马也难以相比!我看纵然是太公在世,留侯再生,也难有作为!”简雍听见刘备所言,怒而言道,让刘备脸上一阵青红交加,默默的离开窗口。关张二人也悄悄离开,不敢多言。
李澈静静思量,看来刘备对朝廷还抱有一丝幻想,是因为刘氏血脉吗?简雍这个大愤青看来已经对朝廷和皇帝失望透顶了,甚至可以说是愤恨。
皇甫嵩是汉末名将,剿灭黄巾的大功臣,战功彪炳,因而受封食邑八千户的槐里侯,却因为没有贿赂宦官而被谗言陷害,削去六千户食邑。
卢植是刘备的老师,海内名臣大儒,文能治国武能平乱,也是因为不贿赂宦官而遭陷害,幸得皇甫嵩搭救才逃过一劫。
司马叔异,即司马直,汉灵帝一朝即便正常升迁的官员也要交钱给西园,故而官员多在任时贪腐,以捞回本金,司马直被任命为巨鹿太守,因为不愿同流合污,在孟津自尽,上书死谏灵帝。
这三人可以算是勋功重臣、名士大儒、士林清贵的代表,却落得如此下场,也难怪士人和灵帝离心离德。
不管怎么说,在汉朝能治理国家的只有士人,这是因为文化的垄断,豪强和平民没有能力治理国家,所以和士人离心离德的皇帝无论如何都治理不好国家。即便这些士人其实很多也是国家蛀虫,但至少是有能力的蛀虫,而宦官之辈虽然大多忠诚于皇帝,但基本只会阿谀媚上,如曹腾一般的人物实属异类。
和士人离心离德,压迫剥削平民,打压勋功武臣,汉灵帝可算得上是真正的独夫民贼了,也难怪说“天下苦汉久矣”,这话实在是半点不差。
只在乎自己的小圈子,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国家元首呢?
……
队伍重归于沉默,实在是无话可说,逃难的灾民让李澈进一步认识了这个时代。他们逃的不是天灾,是人祸啊,如果没有刘备一伙,恐怕自己也活不长吧。很难想象一个国家会有这么多的人活不下去,吃饱穿暖恐怕就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目标了。
李澈现在觉得很难受,他突然有一种使命感,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使命感,自己来自两千年后,二十一世纪的自己碌碌无为,但在这个时代是与众不同的,有信息大爆炸带来的无数知识,有对历史大势的认知,如果自己参与进这个时代,虽然不可能违逆历史规律让红旗插遍中国,但至少能略微改善这些人的处境,或许还能避免一百多年后的华夏大难。
但后果很可能是死于非命,战乱之时刀枪无眼,超前的政治思想也可能招致刘备的屠刀,这位昭烈帝真的像史书上那样“弘毅宽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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