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竹对于姜零染这种不顾惜自己的行为十分的头疼上火,把她按回了榻上,又把烘在炉子上的衣服拿来,伺候着她穿上,口里一刻不停,碎碎念道:“您多大人了,怎么还孩子似的?这两日虽比前几日暖和些,但到底才出正月,滴水成冰也不为过!您就敢这么衣单赤足的往外跑,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怕冻呢!”
对于厢竹日常的这种碎碎念,姜零染再熟悉不过了,一时倍感亲切,故而也没辩驳的打算,可待她听清楚了一个词眼,她就无法保持冷静了,正月?!
一个玄而又玄的想法炸在脑中,震悚的姜零染打了个哆嗦。
厢竹看她打颤,又见她目光发直,脸色发白,更是着急了,扬声唤道:“青玉,快进来。”
门外一道清脆的声音嗳声答应着,匆匆脚步声渐近,姜零染抬眼看着闪身走进来的小丫头——笑容明媚,生动活泼,全没有记忆里哭的无助,满脸鼻涕泪的狼狈样。
青玉看了眼姜零染,又觑了眼厢竹,掩唇笑道:“是不是夫人又不听话了?瞧厢竹姐姐脸色臭的。”
厢竹脸一板,低斥道:“别没大没小,还当是家里呢?被人听到,可让夫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青玉忙做受教状,暗地里却调皮的朝姜零染吐了吐舌头。
厢竹也顾不上纠正青玉这总也改不掉的毛病,急道:“你快去吩咐厨房熬一碗浓浓的姜汤来。”
青玉闻言看向姜零染:“夫人不舒服吗?”
厢竹轻柔的探了探姜零染的额头,道:“像是有点着凉了,倒也没烧,喝碗热姜汤驱驱寒吧。”
青玉看姜零染神色恹恹,皱眉道:“约莫是昨晚等侯爷的时候冻着了。”说着忙去吩咐了。
姜零染脑子里嗡嗡作响,魂不附体的被厢竹伺候着穿衣洗漱,直到喝光了一碗姜茶,飞出云霄的思绪才慢慢回笼,她捧着仍温热的茶碗,看着守在跟前的两个人。
太真实了!
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真实的不可不信!
“去把黄历本子拿给我。”她放下茶碗,有些懵怔的说着。
厢竹没多想,口里问着“夫人要查什么日子吗?”脚下没停的转身去拿了,片刻捧着出来,呈给姜零染。
看到本子上浓墨正楷书写着的“天和九年历”,姜零染指尖颤了颤,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和孟致沛同归于尽在天和十二年的寒露。
厢竹看姜零染情绪不对,皱眉道:“夫人,您没事吧?”
姜零染摇了摇头,佯作镇定的接过黄历本子,翻开了。
每年领了新黄历本子,厢竹都会把这一整年需要记的日子标记下来,免得忘记,失了礼数。
而每过去一日,厢竹就会把过去的这一日用黛笔画一竖道。
姜零染看着黛笔划过的日子,被姜汤水熨烫的服帖的脏腑蓦然的喧腾了起来。
她不是没死,而是又回来了!
天和九年,二月初六——她嫁给孟致沛的第三个月!
脑海中霎时浮现出前世那一幕幕,一桩桩令人作呕血恨的过往,以及临死之际那一口未吐尽的腥甜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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