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闲一行戎达雷州之时,琼山县的事情也由着各路的商贾与旅者的宣扬发酵,传得沸沸扬扬了。
三路自两广、雷州以及高州府而来的白莲教义士冲击了琼山县城,直闯府衙,释放了大部分被捕的白莲教徒,而后于当地的士卒产生了冲突,混乱之中,当地士卒,衙役死伤无数,而且有一伙白莲教教徒误打误撞间,冲入了汤家府邸,趁乱杀死了汤贤和他的妾。
南方哗然。
而汤府上下一片狼藉。
这等杀官造反的事情,一石激起千层浪,事情一经发生,大量的公文如雪花一般飞往了南方各地。
甚至上达听。
此时的广州府,杨淳正迈着有几分沉重的步子,在府衙之中走动,他将手背在身后,似是在思索什么,不多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笑容满面的官员,他看上去年纪颇大,但精神矍铄,见得杨淳也不见多加见礼,只是大喇喇地走到厅上。
杨淳见了此人忽然驾临,连忙跪倒在地,高声道:“下官不知张大人前来,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被称作张大饶老者,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如今琼山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而祸端之一,便在你广州府之中,想来老兄弟,你也没睡个好觉罢,无需见怪,起来罢。”
着他已是自顾自地坐在一旁。
这位张大人名为张嵿,是成化二十三年的进士,他的前半生算得上平步青云,颇受弘治帝赏识,只是在弘治帝病故之后,武宗临朝,刘瑾独揽大权,而他作为有能之辈,被权阉构陷,以办事不利的名头,罢职查办。
之后历宁王叛乱,江彬,钱宁作恶,这位老者始终都未有却步,也并未倒下,直到嘉靖一朝方才复起,任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督两广军务,监理巡抚,得言“一切皆便宜行事”。
他至此已是权势滔,但坊间传闻此人,爱民如子,且是个难得的能吏,清官。
杨淳是广州知府,素来兢兢业业,他是正德三年的进士,兵部出身,却并非性情如火,偏于老成持重。
他见得张嵿并无追讨之意,擦了擦汗,低声道:“张大人有所不知,此次贼徒来势汹汹,不禁杀官造反,还打出了旗号,要替行道……这一来二去……多少有几分……”
张嵿笑着道:“琼山县百姓教化不利,知县汤贤素来便是个酒囊饭袋,若不是朝中有人庇护,早被罢了了账,如今身死也算是合了民心,这些贼徒不过乌合之众,
杨兄也是历安化王叛乱之人,不必大惊怪。”
杨淳皱着脸道:“张大人有所不知,近些日子以来,水师正与葡萄牙人于西草湾僵持,只是如今西草湾战况日趋严峻,
葡萄牙人与我方都有意缓和局面,便有人提了濠镜……”
张嵿一拍桌子,原本尚且好话的模样顷刻变谅行,如今怒发冲冠,大声道:“胡闹!”他仿佛想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只是叹了口气,看着杨淳:“我早便听闻,如今西草湾战事糜烂,便有人打起了别的主意,这濠镜比之西草湾有如何?尔等不坚决对付西草湾之敌寇,妄图息事宁人,这已是一桩大错!”
杨淳看着勃然大怒的张嵿,不由得腹诽,到时候水师有了闪失,又不是你两广巡抚被拿去顶缸,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虾米喽啰,得倒是轻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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