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指着其中一个:“这是陈家村的叛徒,陆一农的。”
而后又指着其中一个须发皆张的老者的头颅道:“这是荔浦县的县令,王和的。”
“这个是王和的麾下幕僚,叫许敬才。”
“这些人都是之前陈家村事变的始作俑者,我已经将他们的头颅都尽数取来了,也是为了给与土司谈判多个方便。”谢敬完。
孙虎脸色也是一变。
这个时代民不与官斗的法,可谓是深入人心,就连孙虎这种在海上作奸犯科的海盗遇到了这种事儿往往也会犯难,谁能料到,这谢敬闷声不吭,居然把当地的县令宰了?
上官老儿道:“现在与陆一农有过节的恐怕只有我陈家村的人,到时候,官府找上门来,我陈家这些人恐怕都难逃一死。”
谢敬却忽然开口打断道:“上官阿公,你是不是觉得少东家并不可信,让你们去濠镜,是让你们去死?”
上官老人一愣,也不再话,只是仿佛在思考什么。
平心而论,老者确实不怎么信任当年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能够干出一番事业,而且濠镜是什么样的地方,上官老头最是清楚,那是一片遍地不毛,还被佛郎机人与大明水师环伺的地界。
可以,在哪里筑城乃是极为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恐怕也只有那个马行空的子才能想到这么一个不同寻常的方案来。
陈闲可以任性,但他上官云却不可以。
他身上背负的是陈家村上上下下,老友亲朋近百条人命。
他思索再三,只是摇了摇头:“少东家毕竟是少东家,老夫虽是不信任,也不觉得他的意见有多好,但也不会违抗少东家的命令。”
“上官阿公,你不必如此,少东家的意思是,村中的事物应当由村人做主,他并不干涉,若是想来濠镜,便耕者有其田,若是想出海做个海盗,操持旧业亦是可以,
若是不愿意离开这份基业,大可留在此处,他也不会多什么,我此举乃是出自我自己的意思,与少东家毫无关系。”
谢敬道。
老者脸色阴晴不定。
“之后,我会将乡亲们召集起来,而后愿意随我们走的,可以自行与我们来讲,若是不愿,也不会强迫。”
谢敬看着一个个狰狞的头颅,淡淡地看着上官云。而后道:“上官阿公,你当年领着咱们这些人,建起了这一座座村子,原本我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便是连少东家以前,也,若是没有阿公,咱们陈家这一支人早就死绝了,
阿公,我是一个武夫,不懂什么叫忍辱负重,我只知道什么是快意恩仇,咱们是海盗,有人应当杀,杀便杀了,管他是达官显贵,还是相逢莫逆,
当年阿公的尊长也是我祖宗的兄弟,我祖宗曾经在家信里时常调侃,是阿公的尊长常常觉得自己的事儿那是个劳什子,恨不得上船杀敌,阿公不知道是不是阿敬多言了,
只是觉得,阿公失了锐气了。”
而站在一旁的孙虎此时忽然站了出来,他笑着:“咱们是个大老粗,但我寻思,或许这几颗头,并不是累赘,反倒是好东西也不好呐。”
言语一出,屋内陷入了沉默,反倒是谢敬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仿佛早已知晓这等可能。
若是论阴谋算计,他不如东河。
但若是论智谋阳谋,他从不觉得自己与东河相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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