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卒的一声叫喊带走所有的知觉,却像闷雷似的在楚营将士的耳边轰鸣,出乎汉军的意料,营内各岗哨的士卒没有因袍泽的惨死而沮丧,相反,一个个仿若都被老卒的游魂附体了一般,用仅剩不多的力量,硬撑着涌向中军大旗之下。
本来剑士们已有些许松懈,以为楚军行将崩溃,有人正要上前取下亲兵首级,却没有想到楚卒从各处角落冒了出来,手执戈矛将他们团团围住!
……
残阳夕沉,天际如血。
天地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归于沉寂,只余下伤卒们在地上一声连着一声的呻吟。
路边的斜坡上,赶了一天路的士卒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钟离昧和季布身边,除了喘气,就只是静静地看向他们。跟随二人坚持到此,谁也没有什么多余可想了,只要将军下令,即便将性命扔在这里,又何妨呢?
看着部众横七竖八地躺着,谁也没有叫苦,钟离昧铁石一般的心渐渐融化了。
见到将军朝自己望过来,几个稍微能动弹的卒子用力支撑着坐起,可实在是太疲惫了!这几日大战下来,没吃过一顿好饭、睡过一次好觉的他们,浑身上下的各处关节都变得无比僵硬,汗水也快流干了。眼皮上像是挂着万钧重物,一不小心,怕是闭上了,就再也无法睁开,而视线里的一切,包括站在跟前的二位将军都已经有了重影,心跳声更是愈发密集,在耳中不停地擂鼓作响。
此时钟离昧看着与自己一样狼狈不堪的将士,直觉得眼眶湿热——王上何德,能拥有这么一支铁军;自己何能,竟和这样的强军活着撑到了这里……
“有人追上来了,不多,但脚力很快,应该不是自己人。”一如往常例行公事的季布以耳贴地,边听边说道。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能爬起来的立刻走,天快黑了,尽量找地方避起来!”
钟离昧不假思索地下着命令,都是百里挑一的战士,能救出一个是一个,毕竟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听到主将的话,士卒之间鸦雀无声,唯有充满感激的目光不断地闪动,在歇息片刻后,纷纷立起向将军行军礼,然后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东行。
钟离昧没有走,因为他要等最后一个步卒起身离去。
季布也没有走,因为他此刻正寻到一处高地,站在上面向远处眺望,似有一小队汉卒正在向这里赶来,后面未见到其它军伍跟随。如果只是几十个斥候的话,他还有自保的把握,甚至留下其中一部分敌人的性命也不在话下。
没有看到成群结队的汉魏联军,只是派了规模有限的追兵牵制,难道留守大营的弟兄们,依然在苦苦支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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