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之英略微回想了下当时的情形,似乎二人说的不无道理,长叹一声,道:“怪不得我让他解开孙兄的穴道,他还百般推脱。唉,汤兄弟知书达理,谈吐有度,这么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没想到也是非不分,去做这邪教的帮凶。看来波莲宗的确不可小觑,它对民间的祸害,只怕比我们预想的要大得多。”
虞可娉道:“是呵,这人为了报效邪教,连师父的恩情、哥哥的亲情也都不顾了,可见若被波莲宗蛊惑,便万劫不复,再难翻身了。”
娄之英道:“那日我见到于捕头女儿为了掩护广剑凉逃走,不惜自残要挟父亲,便知这波莲宗的可恶可怕,但想她一个柔弱女子,家中生了许多变故,被蛊惑原也平常,却没成想连汤兆图这样的少侠客,也会对这些骗人伎俩深信不疑,倒戈陷害同门。”
孙立珅嘿嘿笑道:“娄兄,你不在波莲宗,不知他们的恶毒手段,这帮邪徒为了蛊惑教众人心,无所不用其极。莫说什么潜山派少侠,便是富甲千里的大豪绅、读书万卷的教书匠,甚至前途光明的达官显贵,一旦入教,也被他们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父子反目、兄弟相残、亲朋交恶等等丑态屡见不鲜。这位汤老兄也算工于心计,本是潜入波莲宗做内应,被蛊惑真的入教后,居然隐忍不发,仍和自己的哥哥同门通报讯息,不用猜想那定是实的少虚的多了。这次见你们要打探他们教内虚实,必是知道娄兄你是他们波莲宗的宿敌,于是来个请君入瓮,这不果真把你拿获了么?”
娄之英听他说的头头是道,想起先前心中的疑问,道:“孙兄,听说你叫孙协孙大侠为伯父,然则你和他的令郎孙立琢如何称呼?孙兄又是因何潜入波莲宗的?”
孙立珅道:“孙立琢是我堂弟。娄兄,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当年伯父带着全家去武夷山一住数年,回来立琢便和我说,他在南边结拜了一位金兰大哥,便是娄兄你了,今日一见之下,果真英雄了得,可惜被波莲宗的奸徒所害,令我等陷身囹圄,那也怪不得娄兄心善,轻信小人,实在是波莲宗过于奸猾。
咳!说起波莲宗的恶行,那真是罄竹难书!这帮邪徒不仅为人奸猾,且异常残忍,今日的大烹活人,二位想是见识过了,此等天理难容的恶行,他们也不知做过多少。三个月前,我来到蕲州探望朋友,赶巧他有个亲戚出丧,便是那徐老汉,我得闻了徐家闺女惨遭不幸的前因后果之后,直气的怒发冲冠!原来徐老汉的独女徐莲被波莲宗蛊惑入了这邪教,二尊者张世宗偶见到她生的美貌,便杜撰谎言说她是什么天选圣女,为她操办种种教法仪式,就此玷污了她。徐莲后来不堪受辱,终是投河自尽了,徐老汉自是伤心欲绝,徐大娘更是一病不起,命也只剩下半条。
我听了这桩惨事义愤填膺,当时便想去把波莲宗挑了,朋友连忙将我劝住,说波莲宗在此地盘根错节,势力庞大,非我一人之力所能撼动,要我一切从长计议,但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我灵机一动,便想了条计策,化名孙小葛,千方百计加入波莲宗,终于成了一名教徒。这三个月来,我耳听他们的教义,口诵他们的教规,连他们强逼的五石散也都吃了,就是为了能多多探听他们教内的私密,以便日后铲除这个邪教。今日张世宗举行集会,我得了机会跟随主管我的香主前来,本不想在此显露身份,但他们让我喝人肉汤,叫我如何肯就范?是以我才当场翻脸,欲刺死张世宗出了恶气再逃,却没想林中居然藏得有人,这人也真好生了得,只一个回合便拿住了我的膻中穴,将我掷了回去,却不知此人是谁,他似乎和虞姑娘是相识,但他既是波莲宗的帮手,又缘何要救娄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娄之英奇道:“他救了我?这如何说起?”
虞可娉道:“大哥,你被毒蝎蛰了,当时便昏迷不醒,汤兆图去堂主尊者面前邀功,说这是浙南台海的水蝎,最是厉害不过,你中了这毒,只需半个时辰,便会气绝身亡。我听到自是吓得不轻,不由自主的哭了出来,那个阿兀突然说道不准你死,要汤兆图把你救活,张世宗似乎很怕得罪于他,当即命令立刻给你服了解药,女尊者曹茉也在一旁建议先将我们收押,再慢慢商议处置。于是我们三人都被蒙了眼睛抬入大轿,走了约一个时辰,这才停下,后来便置身这暗牢之中了。我见你迟迟不醒,越想越怕,只道是那解药不灵,天幸你终还是醒转了来。”
孙立珅道:“那人叫做阿兀么?他可不是汉人?”
娄之英道:“孙兄,这人是女真人,好像姓什么纥石烈,他的师父,便是和孙伯父齐名的三圣之一‘气圣’黄逐流,此人已得他师父的真传,其实就算今日我没遭暗算,也敌他不过。”
孙立珅道:“原来波莲宗竟有这等强援,只是我见他瞧向虞姑娘的神色,似乎充满愧疚,不知是因为何故?莫非二位和他乃是旧交?”
娄之英苦笑道:“他是我们的对头,如何会有交情?只是前些时日我和他放对,娉妹为了救我,却被他打伤了。”
孙立珅奇道:“武林人士交手受伤实属平常,这人既然是咱们对头,打伤了人还会心存愧疚,那也算是罕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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