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哲这时抱起孩子,他的脸色凝重,嘴唇颤抖着向族人们吼道:“我们只想吃饱饭,我们只想活下去,可他们竟然……竟然用箭射我们……这孩子,他没被饿死,没被冻死,却死在了他们的手上……”
也哲声色俱厉的哭诉直击牧民的内心,他们从最初的惶恐中醒过来,他们纷纷搀扶起伤者,抱起了死者,他们再一次围拢在也哲身边,他们抱着死者站成了一群雕像,那种神情,那种肃穆让人不敢直视。
曾册叫过身边的通译,让他转告也哲,对方全副武装竟然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动手,这让他非常气愤,他要出面挑战对面的主将。他要为死者讨回公道。就在通译在也哲耳边翻译着曾册的话时。曾册就已经迈步走向那道羽箭射出的生死线。一旁的乔楚听见,哪里容得曾册冒险,他给肖五子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抢先蹿到了生死线前。
曾册一愣,身体就被肖五子一下抱住往后就拖。这时也哲也听明白了通译的话,他抱着孩子一下冲到了乔楚身边。他将孩子高举过头顶,大声喊道:“耶律斜轸,你愧为契丹将军。你看看你杀死了什么人,他只是个孩子,他没有被冻死,没有被饿死,却死在了你的面前。你身为将军不可耻吗?你不是勇武过人吗,你来应战吧。这是我们族里的勇士。你来战他,不要总吓唬孩子,杀死孩子……”
乔楚也不知也哲举着孩子喊些什么,反正就是大眼睛瞪着对面马上的将军。方才的一幕已经令对面的契丹军队军心散乱了,他们毕竟都是来自草原的牧民猎户,他们都经历过听说过白灾的可怕,眼下他们也觉得将军过份。见对面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大汉正在摩拳擦掌,再看看也哲手上举着的孩子尸体,士卒们不由冷眼看向他们的主将。
这下名将耶律斜轸有点雕堡了,去吧,这不是单挑的事,向宋国贩马是动摇大辽国本的事,怎么变成了要和这大汉打架了。不去吧,人家举个死孩子,好像那孩子就是他这个将军弄死的。你有本事弄死人家孩子就该有本事迎战人家家族的勇士。要不然他就成了只会弄死人家孩子的怂包了。
耶律斜轸正在迟疑的时候,乔楚看出了蹊跷。别以为身高体壮就等于智商低。这哥们一直在战场上打杀,对挑战应战这种事熟悉的很。他不会说契丹话,索性就装哑巴。他三两下扒去了身上的外衣,露出虬结的肉山,拍拍胸口用大拇指指指自己,再用小拇指指指耶律斜轸,然后一脸鄙夷地向地上恶狠狠吐了一口。他再指指也哲手上的孩子,再指了指他自己,然后再向耶律斜轸长吼了一声。那一声真如虎啸狮吼,震得对面的士卒心口突突乱跳,不少人的兵器都掉落在地上。
耶律斜轸也被对面的大汉唬得变了脸色,他不知道乙室部中还有这样的猛汉,自少年成名以来,他是草原上知名的勇士,是人人敬仰的英雄。他的骨子里是争强好胜的,若是在平常他早就跳下马来与这大汉厮打在一起了。可是,现在只要他一动手,这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他现在是奉圣旨拦截灾民南下,如果跟这汉子打成一团,就成了私斗……
乔楚见耶律斜轸还在犹豫,虽不知他惧怕的原因,但不妨碍他继续调戏耶律斜轸。他指了指自己的胯下,又指了指耶律斜轸。这时也哲忽然喊了一句什么。跟着他身后所有的乙室部的人跟着他一起喊那个词。乔楚他们估计是句骂人的话,类似怂包软蛋之类。因为这边人每骂一声,耶律斜轸的身子就在马上摇晃一下,曾册超强视力已经看见那张黑脸一会儿变得发灰一会儿变得发紫。随着这边万众齐呼,耶律斜轸大吼一声才要动作。他身边的一员将领却先他一步猛夹马腹冲向乔楚。
此时乔楚正转着圈做出各种下流动作羞辱对方,身体刚好背对敌阵。曾册看见那将领骑一匹黄马,一身光亮亮的铁甲铁盔,手上挺着一支长矛,矛尖乌黑锃亮,寒光闪闪。矛身系着一只豹尾,那豹尾黑黄白相间,随着矛尖的颤动左右摆动着。那情形显得十分诡异。
见来将速度奇快,意在偷袭,曾册和众人一齐大喊提醒乔楚。像乔楚这般老兵油子怎么会在战场上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听见马蹄声渐近,用眼角余光盯紧来敌。只见身形一晃就轻易避开刺来的长矛,就在敌将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突然伸手一把扯住敌将的腰带一用力就将那敌将揪下马来。跟着不等敌将身体落地,他就抡着敌将转了半圈,像后世扔铁饼一般,将那敌将就地耍了一圈借助离心力把那敌将一下扔飞了出去。
那名敌将身材足有1米7多,体重在65公斤以上,再加上30公斤的的铁甲,接近100公斤的一坨就被扔到半空里,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呈抛物线划过空中,敌将一下砸进了80多米的骑兵阵中,砸得是人仰马翻,严整的队形被冲击得局部塌陷下去。
对面的敌人全部被吓呆鸟,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就连曾册看后心里直惊:卧槽,这货真猛,竟然拿人当铅球给扔出去了,忒特么猛了。这货真是个宝呀。
曾册身后的乙室部族还都以为乔楚真是他们部族的英雄呢,于是一片欢呼声响彻云霄。想想几千几万人同时欢呼的声音吧,仿佛滚雷一般滚过平原山丘,激荡人的内心。在这种声势下,耶律斜轸那五千精锐铁骑已经是威风扫地了,从将领到士卒个个觉得非常羞耻。
也哲趁势指着对面的耶律斜轸又是一通辱骂,通译告诉曾册的大概意思就是,你个耶律斜轸就会杀自己族里的孩子,见到勇士就成了缩头乌龟,自己不敢出头叫手下送死。你是个胆小鬼,窝囊废……巴拉巴拉巴拉的。
再看乔楚,这货更加兴奋了,他不仅脱了上身,现在连裤子也脱了,只在腰间围了块布,他像个巨灵神一般在阵前一蹦一跳的,手里举着那敌将的豹尾长矛,一忽儿还蹿上马,用矛尖挨个指向对面的敌骑。
曾册看着乔楚像只光着屁股的大马猴子般在那边耍宝,心里也好奇:为毛这个时代的人打架拼命的时候爱光着屁股?水浒里的黑旋风动不动就脱得赤条条的逢人就砍。难道这真是种特殊僻好么?
就在乙室部的声势大震的时候,耶律斜轸忽然抬手示意,只听他的阵中响起了一阵牛角号响。随着号音,列队严整的铁骑按照顺序整齐地转向一队队地向后撤去。耶律斜轸兀自立在阵前,两眼盯着乔楚,又看向也哲。他用马鞭指了指那条羽箭射出来的生死线,用马鞭在脖颈处作了个割喉的动作。整个过程未了说一语,面无表情,冰冷如铁。最后他也随着铁骑退回去。只见他们身后的大寨正好建在大路上,截断了从北向南的通道。
也哲他们也退回了自家营地,十几个家头都聚到了也哲的毡房,大家商量来商量去也想不出好办法。他们现在包括妇女儿童在内约有两三万人之多,但是绝对无法与斜轸军一战。他率领的可以说是整个辽国最最精锐的铁骑了。他们横在路上就不要再想打通道路了。但如果在这里耗下去,他们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这里水源少,草原更小,这么高密度的人和牲口不管多么丰腴的草原也支撑不起。
眼下看来,似乎只有退回北边草原,听凭命运裁决,自认生死了。前途惨淡,所有人都心中悲凉绝望。
曾册也是特别好奇,难道这个辽国对自己的子民就这么心狠,难道那些朝廷大员就如此漠视生命凋零无动于衷么?要知道,曾册这番计划都是基于一个判断,朝廷不可能不管灾区。谁特么知道这个牲口般的朝廷还真不管。曾册贩马不成倒是小事,他把几万人给煽动起来了,就落了这么个结果,心里着实不落忍。
尽管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曾册他始终怀着祸乱辽国的阴谋,但是让数万无辜身处绝境他也还是要受到自己的良心责备。曾册现在是进退维谷,迟疑不决了。在也哲家族的篝火旁,几个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契丹汉子来找乔楚切磋武艺,众人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他们按照草原的规矩只是角力,曾册看了一会儿,跟后世的蒙古摔跤差不太多。乔楚跟白天时差不多,只在腰间围了块粗布,脚上连鞋都没有穿。那几个汉子跟他的装扮也基本一样。在熊熊篝火映照下,他们那红铜般的皮肤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乔楚跟那些契丹汉子并没用全力,他只是闷得慌消遣而已。他同时对付三个汉子仍毫不吃力,契丹汉子在他跟前使用招数根本没用,他的力量太大,只要一发力任凭他们过肩摔还是抱摔全都搬不动他。唯一令乔楚有点麻烦的是他们的绊功。几个人如果合力围攻乔楚,有人不断使绊子常常让乔楚行动变慢,但绝对绊不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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