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让还是第一次将燕云地区与辽国分开来考虑的,就像推开了一扇神秘的大门,他发现了无数个奇妙的可能。燕云是汉人的故地,汉人占绝对多数,如果把燕云地区与辽国分开考虑的话……
韩德让越想越兴奋,他忍不住又拿起一盏茶来一饮而尽。一旁的曾册把玩着茶盏,看到韩德让这般饮茶,不由淡淡地说:“韩兄,茶可不是这个饮法的。”
韩德让只觉得自己的心事似乎被曾册窥透,便回怼他道:“你这个逍遥男也还知道规矩?”
曾册笑说:“这并非什么规矩,茶要细品,有些事情急了反倒不成,只能慢慢来才能有味道。”
韩德让听曾册还是话里有话,俨然居高临下,指点迷津的派头,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见曾册手上的铜钱在翻转,出手如电一把捏住了那枚铜钱。曾册也不甘示弱,再出手欲夺回铜钱,两人便坐在茶几前拳掌疾出,乒乒乓乓的斗了起来。最后两人各捏住了铜钱的一边,你拉我扯往来几次后,曾册手指一拧,只听砰的一声,那铜钱断成了两半,双方都非常吃惊,都很赞叹对方的手力。
曾册离开韩家时,韩茉又跑了出来跟着韩德让一路将他送到了大门外。曾册与韩氏兄妹挥手道别。回来的路上,曾册脚步轻快,他知道今天的谈话已经在韩德让心上种下了一枚种子。至于这枚种子是否能够生根开花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曾册赶到马德成府上时,已经是掌灯时分。马德成见到他就一把捉住道:“跑到哪里厮混,叫老夫等得好苦。”
曾册从韩家脱身出来时就已经晚了,他是一路打马过来,沿途还惊了几个路人。可他又不能告诉老头子他刚刚从韩家赶来。路上仓促又没给老头子捎带些什么好物什,只得狼狈地编了个瞎话,说是托牙人在幽州寻一处宅子。
马德成一只老手鹰爪一般抓着曾册往堂上便走,生怕他又跑了似的。曾册进得明堂一看,见诗社的两个中年人也在场,一起起身向曾册拱手客套。曾册心里就更有些恐了。连连客气的回礼。明堂里点上了十来枝大烛,照得堂上明亮亮的。等曾册一坐定,仆人们就一道道地往上传菜。
马德成坐在首位,诗社的两个中年人坐在左右手,曾册和马德成的两个儿子坐在下手。诗社的中年人本来要让曾册陪在马德成身边的。但曾册怕跟他们谈论诗社里七七八八的事情,就装作谦逊的样子躲得远远的。
众人一起敬了马德成诗魁一杯,曾册跑过去站在马德成身后,权当众人一次敬过诗魁,免得呆会儿还要张罗,他嫌麻烦。果然,酒宴一起,马德成他们三个嘀嘀咕咕说的都是诗社里的事情。曾册没心思听,更不想掺和,就开始留意席上众人的言行。
曾册发现马德成基本不怎么动筷子,偶尔只吃一些煮得烂的菜。曾册猜出马德成的牙口不好,于是就悄悄溜了出来。曾册直奔厨灶,把那里的下人唬得有些慌。曾册就说要给马先生做一口好吃食,就吩咐下人们拿来一块豆腐、两枚鸡蛋、一些葛根粉来。厨房里葱姜蒜酱盐黄酒都是齐备的。曾册问有没有虾仁。下人们都摇头。曾册见有活鱼,就叫下人们把鱼收拾出来,片下一些鱼肉备用。
曾册打好蛋液,将切好的豆腐蘸上蛋液。把铁锅烧热放入油,油热后将蘸过蛋液的豆腐入锅煎至两面金黄。将豆腐取出后放在一边备用。曾册把葛根粉(其实就是淀粉)放入酱油、黄酒、盐调成汁备用。曾册将油入锅烧热,放入葱姜蒜末炒香,放入煎好的豆腐,再放入切成片的细嫩鱼肉,翻炒两下后倒入调好的淀粉酱油汁,只一小会儿,曾册就把锅从灶上端下。装盘亲自端着回到了客厅。
酒席上的人们原以为曾册方便去了,见曾册端着盘子上来个个都很诧异。曾册把菜盘往马德成跟前一放笑道:“我看先生爱吃软嫩的吃食,就下厨给先生亲手做了这个家常豆腐。您尝尝。”
让曾册万没想到的是,马德成听完曾册的话,竟然脸色冷了下来,把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摞说:“君子远庖厨,小友未免太不自爱了吧。”
马德成这话说得很重,放在别人身上怕是要下不来台。曾册却也不恼,回到自己座位上取了筷子端了只小碗过来。他夹起一块豆腐一片鱼肉先在鼻前嗅嗅,再小口吃到嘴中,眼睛半眯着品味着豆腐的细滑和鱼肉的鲜香。
马德成本说了刚才那番话,本来还想继续教训教训曾册,可是一股从未闻过的菜香钻进他的鼻孔里,引得他朝那盘家常豆腐看过去。只见豆腐软嫰滑亮,鱼肉细嫩多汁,被一层淡酱色裹着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来。马德成不禁嘴中口水涌溢而出,咽了一下口水。可他刚刚训完曾册,全桌子人都盯着他看,他要是现在开吃岂不坠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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