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合领军进入宋境后,蛮谷他们提前进入宋境的探马一齐回营汇报。成快脚也被带回了辽军大营。前几天还是随着小分队风餐露宿,四处游击。虽然时常有危险临近,但成快脚离自由更近。
可眼下看着辽军绵延数里几万人的兵营,成快脚却有种很绝望的感觉。还好,当晚蛮谷他们这些头领都被留在军官营帐里,成快脚所在的营帐相应的比以前松懈很多。至少他可以在营区里自由的走动了。
在一堆篝火边上,成快脚一边烤着火一边听几个民夫聊天,说的都是这次讨伐中如何保住性命,如何安全回家的话题。民夫们说话的声音都不大,说话时还都警觉地扫视着周围,发现契丹兵靠近时大家就及时改变话题。成快脚爱听不爱说,记下了民夫们说的每一个诀窍。正当他听得出神,一个民夫忽然悄声在他耳边小声问道:“小哥可是成快脚?”
成快脚一惊,忙回头看向那人。只见那人身材魁梧,也是一身民夫打扮,机警的眼睛还在察看着四周。成快脚见此人面生,于是谨慎地问道:“你是谁?”
那个民夫小声说:“我是逍遥男托付的人。你不要声张,我们过去说话。”
说完,那个民夫装作闲逛的样子走到一处栅栏旁,附近没人。成快脚已经跟曾册学到了沉稳,他也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走到了那民夫边上。那个民夫告诉快脚他是固安防御使手下的一名姓王的提辖官,王提辖先问了问成快脚当下的处境。快脚说自己的状态挺好,只是那个蛮谷看守的很严。
王提辖把曾册的话也给快脚转述了一遍,他分析说现在想从辽军逃离非常困难,也十分危险。他建议成快脚就跟随着辽军运动。他分析说这次辽军只是想抢劫一番,所以在宋境不会停留很长时间,只要在打仗的时候多加小心就是了。王提辖说他要在成快脚身边安插一些人来保护他。
王提辖走后,成快脚心里有种莫名的激动,他能想像曾册他们为自己着急上火,寝食难安,但他绝对没想到曾册会把保护派到了他的身边。在辽军军营中,在征战的路途上,时时处处都潜伏着危险。但是,曾册竟然能让人找到自己,并且为自己提供关心和保护。成快脚心中的幸福感可想而知。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想方设法活下去,将来回到兄弟们的身边去。
第二天,大军的行进过程中,细心的成快脚发现身边的民夫的确换了一些人。新来的民夫们看他的眼神都很亲切,他们眼神交汇的时候脸上都会浮现出一丝笑意。成快脚马上猜出了他们的来历,也报以轻轻的微笑。
蛮谷一直把成快脚留在身边,每天都安排人把他看紧。别的民夫要做车夫、做装卸,做搬运,洗马喂料,安营扎寨。唯独成快脚不用做这些粗活,营里那么多的民夫根本就不缺他一个劳力,蛮谷怕他受伤,万一回去人家克扣了那40贯岂不可惜了。
大军进入宋境之后,先后遭遇到了几股小规模的宋军阻击。但都是还没展开全军,宋军就匆匆撤走。大军抵达易州城外时,宋军全都撤进了城里。城门紧闭,深沟高垒,严防死守。撒合并未包围易州,而是每天派遣军士到城门外叫骂。易州城里的宋军就像全都睡着了一样没有一点回应。于是城门外契丹兵每天按时来上十几二十个,天天扯着脖子乱叫。城上士卒每天也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表演,双方仿佛提前有默契一般。
成快脚他们在大营中,离城墙还很远,但每天也都能听到前面传回来的消息。其实撒合只是把大营扎在城下,从未有过攻城的打算。因为民夫们根本就没安排制作云梯、冲车之类的器具。成快脚他们这些民夫每天舒舒服服地在大营里生火做饭,喂马磨刀。表面上轻松的战局实际是撒合的故作姿态。
蛮谷他们先入宋国后就把周边城镇的情况全都汇报给了撒合。撒合也是当年跟随辽太宗南下过中原的战将,他知道要是没有内应的话,若想攻破中原的城池必须用大量的伤亡才能换取。乙室部才刚刚遭了白灾,已经不少人冻死,他们经受不起一场惨烈的攻城战。于是他将大营扎在城下,与城内宋军对峙,同时却派出大批骑兵扫荡周边的村镇堡寨。撒合知道,攻破一座县城或是州城就会获得极高的回报,城里存贮的粮食物资足可以壮大他们的部族。但是,破城的成本极其高昂,是他们所无法承受的。
但周边的村镇堡寨虽然物资少,人口也少,但攻破起来并不太难,而且数量也足够多。所以撒合就采取了这种看住宋军主力,然后纵兵劫掠周边的战术。这就如同一头饥饿的老虎蹲守着一头肥硕的黑熊。吃下这熊老虎即刻就饱,但可能战死,也可能重伤。于是老虎选择吃周围的兔子,吃上它几十只不但能吃饱,而且还没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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