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册听见,眼睛立时放出光来问:“他们在哪里?”
李胖答:“他们那一批青壮都被蔚州一个契丹详稳买去了。小官人的朋友估计就在那详稳家做农奴。”
曾册兴奋地问:“员外可有详细的地址?”
李胖肥嘟嘟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他点点头说:“那个详稳是按照每人4贯的价钱买去的。小官人若想赎回来,怕是低于5、6贯钱人家不肯。”
曾册听见李胖说,但却不见他把地址给自己,这才想起当初他承诺过的话。忙摸出一块银子塞了过去。李胖一手接银子一手将一张纸递给了曾册。曾册展开一看,上面写着蔚州某乡某家的字样。曾册仔细将纸条揣好。曾册这时想起也速死前曾说起过幽州的奴隶贩子郭四郎,于是就想多打听些消息问:“员外可认得幽州的郭四郎。”
李胖听见郭四郎的名字,全是肥肉的眼皮跳了几跳,他的脸皮太黑,否则曾册也能看出他的脸色变化。李胖问:“小官人如何认识得郭四郎?”
曾册总不能告诉他是从死人嘴里撬出来的,他就编了个瞎话说是自己在幽州认识的牙人说起的。李胖警觉的瞄着曾册呵呵笑道:“小官人休诓我,寻常人等岂能知道郭四郎的名号?”
曾册见他不相信,自己也就不解释了,等着李胖的答案。李胖的肥手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好像是在回忆一般。曾册就又摸出一块银子放在李胖跟前。李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银子收起,为难地说:“本来我不该将郭大官人的事说出来,可小官人是太平王看上的,所以迟早也会知道的。”
李胖随后就说起了郭四郎的来历。郭四郎的父亲原为后唐的一名将军,随后跟着石敬塘父子成了后晋的将军。再后来,辽太宗耶律德光率契丹铁骑突入中原,这位郭将军便降了大辽,成为耶律沙手下的一员将官。这位郭将军投降时就已六十有余,不久就病死了。他的大儿子郭大郎便留在耶律沙身边成了他汉人参军。郭家的二儿子郭二郎成了耶律沙在幽州的管家。郭三郎早年夭折。郭四郎就借着老爹和两个哥哥的庇护做起了贩卖丁口的生意。
郭四郎因为家势,他能及时知道辽军何时去大宋劫掠,还能垄断辽军掠夺回来的丁口。辽国境内奴隶贩子们都必须从他手里买丁口。一来二去,他的声望越来越大,来找他的人也越来越多。郭四郎就在幽云十六州里每州上选一两个牙人做他的眼线。其实就是二级经销商李胖就是郭四郎在涿州的经销商。这些经销商下面还有牙人,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覆盖辽国大部分的奴隶贩卖网络。最下层的牙人收集买家的需求,然后一层层地向上反馈。辽军抓回来的西丁口以及辽国其他渠道捉来的丁口经由郭四郎分配到各州,再到最底下的牙人卖给买家。
曾册听得不由啧舌,郭四郎的奴隶贩卖网络堪比千年之后的贩毒网络了。只不过贩毒网络需要隐蔽,而郭四郎的贩奴网却得到辽国朝廷的保护。
曾册急匆匆地赶回曾宅,他这次要安排成快脚和肖五子两个人马上动身前往蔚州去找关小乙和喜哥儿。但他才一进门,就听见院子里一片哭声,许多宅子里原来的仆役们都跪在地上。曾册大惊,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不测,一直跑进了厅堂。
只见曾琦小脸涨得通红,怒视着院子里下跪的众人。一旁的曾福脸色青灰,耷拉着眼皮大气不敢出。成快脚和肖五子两个急得在厅堂里转圈子,却不知如何处理。大家见曾册进门就都一齐把眼光看向他。有几个胆大些的仆役给曾册磕头哀求道:“求家主不要赶我们走,求家主给我们条活路……”
曾琦看见曾册,眼睛里一下涌出泪来,洁白的贝齿紧紧咬着嘴唇。曾册猜出是曾琦赶人赶出乱子来了。曾册向跪着的众人道:“大家都起来吧,先回去,有事回头再说。”
听曾册一说,曾福立即挥手小声劝退众人,他自己也跟着众人一起离开。曾册拉着曾琦回到厅里,门才一关,曾琦就呜呜地哭开了。曾册以为她受了谁的气,立即瞪着眼睛问。可曾琦哭着不说。曾册就把肖五子喊了进来一问。原来没人敢欺负曾琦,只是那些仆役一听要赶他们走就都苦苦哀求。曾琦只是个13岁的小姑娘,自己才刚脱了奴籍,知道为奴隶的不易,可偏偏要强的个性又不肯收回成命,于是就僵在那里了。成快脚笨嘴笨舌的一劝,非但没劝住,反倒是火上浇油,吓得他俩谁也不敢多嘴了。
弄清楚事情的缘由,曾册就让外人都出去,上前拉着曾琦的手问:“曾琦,没想到你心肠这么好,看人家可怜就舍不得赶走了。”
曾琦眼睫毛上噙着泪点头道:“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曾册问:“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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